巴掌

她哭喊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着脸上的烟灰，划出两道狼狈的泪痕。

魏劭没躲，任由她打着。

可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大乔竟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魏劭猛地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脸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却远不及心里的震惊——这女人，竟敢打他？

巷子深处，原本还在厮杀的两队人马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这边，连兵器碰撞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风吹过巷口的呜咽声。

魏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避开大乔的目光。

他忽然想起上次分别时，自己在辛都衙署里那般得意，以为拿捏了她的软肋，将她驱逐时何等决绝。

可此刻挨了这一巴掌，竟觉得莫名的心虚，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她恨他是应该的。恨他的出尔反尔，恨他的冷酷无情，恨他将她推入这般境地。

魏劭不再说话，默默弯下腰，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打横抱起。

大乔还在扭动，嘴里骂着“放开我”，可浑身脱力，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只能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肩膀微微耸动。

巷口的刘琰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地盯着大乔离去的背影，最终却只是冷笑一声，对刘扇道：“走！”两人带着残部，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弃城而逃。

“主公，刘琰跑了！”魏渠见状，立刻拔刀就要去追，“属下带人去截住他们！”

魏劭“不必追了。”

魏劭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要安置。

他抱着大乔站在原地，魏梁、魏渠、魏枭、魏朵四人站在一旁，神情各异。

魏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显然没料到主公竟会任由乔女郎打骂；

魏渠吹了个轻佻的口哨，眼里带着看好戏的笑；

魏枭最是干脆，朝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转过身去，又伸手捂住了年仅十六岁的魏朵的眼睛，仿佛这画面少儿不宜；

魏朵在他手下挣了挣，好奇地想从指缝里偷看。

魏劭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意识到此刻的姿态太过亲昵。

他连忙将大乔放下，脸上迅速挂起惯有的冷色，硬邦邦地问：

魏劭“能走了吗？”

大乔咬着唇，挣扎着站直身体，刚往前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魏劭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圈深深的红痕，脚踝处更是渗着血，想必是方才逃跑时被碎石划破的，还有之前被绳索勒出的淤伤，此刻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魏劭的眉头瞬间拧紧，方才被打耳光的怒意，竟在看到她伤口的那一刻，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

月光如水，静静淌在布满碎石的街道上。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马蹄声和士兵的喝骂，几处未熄的火点冒出白烟，在夜色中缓缓升腾。

魏劭将大乔轻轻举起来，放在一处半塌的墙头上——那里算是这乱世中难得的平整地方。他自己则单膝蹲下，从怀中摸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