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诉

月色仿佛在他们周身罩了层纱，将四周的兵荒马乱都隔绝在外。

墙头上的野草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映得两人的影子忽明忽暗。

大乔伸出手腕，上面的勒痕又红又肿，还沾着泥土。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又沾满烟灰的衣服，再想想这几日的遭遇——被软禁、被捆绑、被逼着烧粮仓、还要在两军阵前做选择……一股委屈突然涌上心头，眼眶一热，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没哭出声，只是肩膀微微耸动，默默地抽泣着。

魏劭正用布巾蘸着清水给她擦伤口，见她哭了，动作顿了顿，忍了半天才开口，语气硬邦邦的：

魏劭“娇气。这点小伤，也值得哭成这样？我们在战场上杀敌，有的人腿被打断，白骨都露出来了，用衣带草草绑好，还不是咬着牙重新冲上去？”

大乔吸了吸鼻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瞪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乔梵“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是为了自己的霸业拼命，我呢？我好好的婚事成了骗局，被你赶出辛都，又被刘琰劫持，差点被魏枭一箭射死，还要亲手去烧粮仓——我招谁惹谁了？”

乔梵“我生在乔家，不是生来就要受这些苦的！我爹从没让我受过半点委屈，骑射摔了跤都要哄半天，你凭什么说我娇气？”

乔梵“你以为我想哭吗？若不是被你们这些男人当成棋子，我现在还在焉州绣我的嫁妆，用得着在这里流血又流泪？”

魏劭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他想说“乱世之中哪有不受苦的”，可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和手腕上清晰的勒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想说“我不是故意赶你走的”，却又拉不下脸承认。

大乔见他不说话，又抽噎着补了一句：

乔梵“你们男人打仗是为了建功立业，我呢？我不过是想护着乔家，护着辛都的百姓，怎么就这么难？你还打我……”

说到最后，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委屈。

魏劭的手僵在她的脚踝上，看着她哭得发红的鼻尖，忽然觉得方才那句“娇气”说得确实过分。

他笨拙地从怀里摸出块没被血污弄脏的帕子，递过去，声音闷闷的：

魏劭“……别哭了。再哭，伤口该疼了。”

大乔没接，只是别过脸去，肩膀依旧一抽一抽的。

月光落在她泪痕斑斑的脸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惹人怜。

魏劭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更轻柔地给她上药，动作里的生涩，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

大乔渐渐止住哭声，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沙哑：

乔梵“我不是为了伤口哭。这点伤，比起辛都百万百姓的性命，实在算不得什么。”

魏劭手上的动作没停，闻言抬眼看她：

魏劭“那是为了什么？”

乔梵“我只是没想到，辛都一别，还能与巍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