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是那身得体的襦裙,捧着连夜绣好的帕子,跪在朱夫人面前,双手高高举着,从清晨跪到日暮。
腿早已麻木,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绣篮,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可梦里没有魏劭伸手解围,朱夫人就那样看着她,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夜里,她点着油灯,在案前抄写魏家家训。
烛火摇曳,映得她脸色苍白,眼眶泛红,却还是一笔一划地写着,直到晨光染亮窗纸,案上的纸堆得像座小山。
朱夫人见了,也只淡淡一句“还算识相”。
往后的日子更难捱。朱夫人明着让她学规矩,实则处处刁难——寒冬腊月让她去井边浣衣,酷暑伏天让她在日头下晒谷;
郑楚玉则在暗地里使绊子,偷偷藏起她的针线,在魏劭面前说她“不敬婆母”。
她性子温软,只会一味顺从,把委屈咽进肚子里,夜里常常对着窗外的月亮流泪,想念远在焉州的家人。
府里唯一待她稍好的,只有徐太夫人。太夫人会在冬日里让人送来暖炉,端午时赐她香囊,虽不多言,却透着几分善意。
可这份暖意没能持续太久——嫁入魏家未满一年,太夫人便因一场意外离世了。
那一日,她跪在灵前,看着魏家人冷漠的脸,忽然觉得这西院大得像座牢笼,而自己,是笼中困兽,永无挣脱之日。
乔梵“唔……”
大乔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额上布满冷汗,发丝黏在颊边,脸色苍白得吓人。
梦里的无助与绝望还萦绕在心头,她怔怔地望着帐顶的流苏,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来只是一场梦。
“女郎?”云意在外间听见动静,连忙掀帘进来,手里端着一盏温水,“您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大乔看向她,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惶,声音有些发颤:
“没事……只是做了个乱梦。”她抬手抚了抚心口,指尖冰凉,“水……给我喝点水。”
云意连忙将水杯递过去,看着她喝完水,脸色稍缓,才小声道:
云意“您别怕,有奴婢们在呢。君侯虽性子硬,可也没真让您受委屈不是?”
大乔点了点头,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却清楚——梦里的温软换不来尊重,唯有清醒时的从容与智慧,才能在这魏府站稳脚跟。她轻轻攥紧了拳,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眼中重又燃起清亮的光。
这一次,她不会再任人拿捏。
*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映得众人脸上光影交错。
魏劭端坐主位,手指轻叩着案几,听叔伯们汇报各地粮食收成。
“眼下正是稻禾抽穗灌浆的时节,”叔伯甲起身拱手,眉头紧锁,“可巍国境内除渔阳外,多地连日干旱,河渠见底,若是再无甘霖,明年的收成怕是要大受影响。”
魏劭沉声道:
魏劭“传令下去,即日起,各地政务以灌溉为先,优先保证农田用水,兵防所需次之。”
“主公三思!”魏典立刻起身反对,“军工、战马用水量极大,若是缩减,恐影响战力!如今我军刚收复辛都、磐邑,士气正盛,理应乘胜追击,怎能因区区灌溉延误战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