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废窑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坍塌的砖墙间渗出缕缕暗红色的雾气。
魏婴踢开脚下焦黑的瓦砾,碎砖下突然滚出几颗沾满泥土的饴糖,糖衣上沾着可疑的暗渍。
"这地方比乱葬岗还邪性。"他弯腰捡起一颗,糖块在掌心突然裂开,爬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温明玉箫轻转,一道清泉自笛孔涌出,将蜈蚣卷入水涡中。水流急速旋转,蜈蚣瞬间被绞成碎末,化作黑烟消散。
她皱眉看向窑口:"炼蛊的痕迹...是南疆手法混着姚氏邪术。"
蓝湛忽然按住琴弦,琴身泛起淡蓝灵光。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废窑深处隐约透出幽绿色的火光,映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每道痕迹里都嵌着细碎的糖晶,正诡异地蠕动着。
聂怀桑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扇面沾到泥土,墨色山水竟自行晕染成一片血沼,沼中浮起数个小小的"姚"字。
窑内中央,三十六盏青铜灯围着一口沸腾的铁锅。
灯座雕刻成童子捧心状,心口位置不断渗出粘稠的糖液,滴落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温明玉箫横执,笛身突然伸长化作齐眉棍。
她以棍尖轻点地面,一圈水纹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糖液纷纷凝固。
"平阳姚氏的'饲童灯'。"她冷声道,棍尖挑起一盏灯,灯芯竟是半截孩童指骨,"以童男童女心头血养灯,好大的手笔。"
魏婴从怀中掏出一张金纹符纸,指尖灵力一点,符纸化作鹤形飞入锅中。纸鹤在糖浆中沉浮片刻,突然燃烧起来,青焰中浮现一块残缺的青玉令牌虚影。
蓝湛琴音轻拨,三缕灵力缠绕令牌,空中浮现几行小字:
「甲子年七月初七,献童男童女各六,换延寿丹方」
落款赫然是"姚仲豫"。
"姚仲豫?"聂怀桑声音发颤,"那不是姚宗主那个......痴迷长生之术的叔父?他不是数年前就宣称闭关了吗?"
阴影里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薛洋坐在横梁上,晃着双腿,手里捏着半块沾血的饴糖。
"姚老贼可比常氏有意思多了。"他咧嘴一笑,露出沾着糖渍的虎牙,"你们猜,那些孩子被抽血时,是先哭还是先求饶?"
温明玉棍一转,三道水箭疾射而出。
薛洋翻身避过,水箭击中梁柱,竟将整根木梁冻成冰柱。
"姚仲豫人在哪?"温明声音冷得像冰。
薛洋袖中甩出三张血色符纸,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个糖人偶,赫然是常氏子弟的模样。人偶腹部突然裂开,无数裹着糖衣的毒虫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蓝湛琴弦急震,清心破障曲化作音波屏障。魏婴咬破指尖,凌空画出血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符文化作金色火网,将毒虫尽数焚毁。聂怀桑慌忙展开扇面,泼墨山水化作水幕屏障,挡下漏网之虫。
火光中,照出窑壁上一道暗门——门缝渗出缕缕青烟,隐约传来丹炉沸腾的"咕嘟"声。
温明玉棍顿地,周身浮现九道水龙:"姚仲豫,出来!"
水龙咆哮着冲向暗门,就在即将破门之际,青烟突然凝聚成一只巨手,将水龙尽数拍散。
薛洋的笑声从窑顶传来:"告诉姚老贼——"他抛起一块晶莹的血糖,"他的丹方,我笑纳了!"
暗门轰然洞开。青烟中走出个枯瘦如柴的老者,手中丹炉里三十六颗血丹正在疯狂跳动,每跳动一次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姚仲豫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他枯枝般的手指轻敲丹炉,炉中突然射出四道血线,在空中化作狰狞鬼爪。
温明玉棍旋转如轮,九道水龙再现。
蓝湛琴音陡变,七弦齐鸣如金戈铁马。
魏婴双手结印,金光咒文在周身流转。
聂怀桑扇面星图大亮,北斗七星化作光幕护住众人。
血爪与屏障相撞的瞬间,整个废窑剧烈震动。姚仲豫却发出癫狂大笑:"子时已到!血丹已成!"
窑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地面开始渗出粘稠血水,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