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了。”元瑛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一个人的性情、喜好、才能,皆由自小生长的环境、接触的人、经历的事,点点滴滴塑造而成。
不同的际遇,造就不同的人心。
这便是有的人至善至纯,有的人却奸恶狡诈,有的人勇毅果敢,有的人却怯懦畏缩的根本缘由。”
她的话语清晰有力,仿佛在阐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头,眉眼间悄然笼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愁绪:“瑛娘此言,甚是在理,终究是不一样的。”
元瑛忽而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旁听的皇后,含笑问道:
“不知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皇后抬眸,迎上元瑛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有分量的笑意,声音平静无波:
“自然。便如牡丹与芍药,纵使形貌再是相似,世人皆知,花中之王唯有牡丹。二者花期不同,香气各异,根本终究有别。”
她的话语看似在谈论花草,却字字珠玑,意有所指。
在场之人,只以为她是在暗喻自己与素贵妃。
而这话落在元瑛耳中,更让她瞬间联想到的,是燕淮与严涵。
殿内空气瞬间凝滞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素贵妃。
素贵妃仿佛被那“芍药”二字狠狠刺中,精心修饰的脸上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和善,一丝被戳中心事的愠怒浮上眉梢。
她强压着怒火,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几分,带着尖锐的反击:
“可是牡丹开得虽好,但这粉红终究是次色,登不得大雅之堂,还不如芍药,虽非花王,却开得艳红夺目,这才大方!”
皇后神色丝毫未变,只淡然回应:“颜色浓淡,不过是皮相。在世人眼中,终究是牡丹为王,芍药为相。”
眼看两位后妃言语间的火星几乎要迸溅出来,岳凝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打圆场。
元瑛却适时地展颜一笑,声音清越地插了进来:
“皇祖母,娘娘,依孙媳浅见,牡丹也好,芍药也罢,终究不过草木。世人赋予它们再多的尊卑贵贱,也改变不了它们顺应天时其美的本心。赏花之人,取其悦目怡情便好,何须执着于名分高下?”
“七嫂说得对极了!”岳凝如蒙大赦,连忙附和,“花儿嘛,好看就行!我就喜欢所有好看的花儿,才不管它是牡丹还是芍药,是园中名品还是山野小花呢!”
太后看着元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随即疲惫地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瑛娘说得在理。哀家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依言告退。走出寿康宫,素贵妃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皇后,径自带着宫人,气冲冲地朝长信宫方向去了。
皇后对素贵妃的失礼视若无睹,神色平静。
元瑛见状,示意岳凝先行一步,自己则快步追上了皇后。
“皇后娘娘。”元瑛在皇后身侧落后半步,姿态恭谨。
皇后停下脚步,侧首看向她,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公主?”
两人并肩沿着铺着青石板的宫道缓缓而行。
元瑛微笑道:“方才在寿康宫,娘娘那番关于牡丹芍药的高论,虽非首创,却字字珠玑,令人无从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