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政殿内,百官的气氛不太好。
废黜太子的旨意虽由皇帝口出,但正式下诏、修改玉碟、后续安置等,仍需经过朝议。
此刻,朝堂俨然成了战场。
“陛下!太子殿下仁德宽厚,克己复礼,于国于民皆有功无过!今日仅因孝心切切,为母陈情,便遭此雷霆之怒,岂非寒了天下孝子贤臣之心?动摇国本,社稷危殆啊陛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扑倒在地,涕泗横流,声音嘶哑悲怆,他是太子太傅,此刻已是老泪纵横。
“臣附议!储君乃国之根本,岂可因一时之怒轻言废立?太子殿下纵有失当之处,亦当训诫教导,而非遽行废黜!此非明君之道,更非国家之福!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太子詹事紧随其后,叩首不止,额头触地发出沉闷声响。
太子一党的官员们群情激愤,悲声四起。
他们将“仁孝”、“国本”、“社稷安危”等大义名分反复陈说,试图撼动帝王心意。
“诸位同僚此言差矣!”一声洪亮的断喝压过了悲声,成王麾下的工部侍郎踏前一步,目光扫过太子党人。
“太子殿下为罪后求情,罔顾圣意,已是抗旨不遵!其言辞激烈,几近胁迫君父,此乃大不敬!
更有甚者,观其言行,朝中竟有如此多人附议,岂非结党营私之明证?
此等行径,若不断然处置,置陛下天威于何地?置朝廷法度于何存?”他语速极快,字字诛心,将“结党营私”的帽子牢牢扣在太子头上。
“不错!”另一位成王党羽,御史中丞立刻接口,声音尖利。
“陛下英明神武,洞察秋毫!废储之举,正是为肃清朝纲,杜绝朋党之祸!
太子失德失仪在前,抗旨结党在后,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何以正朝纲?
臣等恳请陛下,明旨昭告天下,废黜燕彻储位,以安民心,以定国是!”
两派针锋相对,唾沫横飞。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卿李牧云,忽然越众而出,声音洪亮地奏报: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事关日前于晋王府废址发现的无名骸骨一案!
经刑部官员秦莞会同大理寺详查,经永慈郡主勘验,骸骨身份正是当年晋王案中失踪的人证——晋王长随侍卫,宋文希!”
此言一出,成王一党有些茫然,这事成王已经查验清楚了,有人回过神来斥责他“不分场合”、“扰乱朝议”。
李牧云不为所动,继续朗声道:
“宋文希尸骨重现,死因蹊跷,其颈骨断裂,显系遭人杀害后掩埋!
此案疑点重重,直接指向当年晋王一案之真相!
臣恳请陛下,重启晋王案,彻查宋文希死因,以正视听,告慰冤魂!”
“一派胡言!”御史中丞厉声打断,“晋王当年狼子野心,意图对瑾妃娘娘不轨,事败后恼羞成怒杀害瑾妃,铁证如山!
宋文希身为同党,畏罪潜逃,死有余辜!李牧云,你此时翻此旧案,居心何在?莫非是想为某些人转移视线?”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太子一党的方向。
“我没有!”一声饱含冤屈与愤怒的嘶吼,如同惊雷般从大殿门口炸响!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
只见怡亲王世子神色肃穆,引着一个身披宽大黑色斗篷的人大步踏入殿中。
在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斗篷人缓缓抬手,摘下了遮住头脸的兜帽。
“这……这不可能!”
殿内百官如同见了鬼,不少人骇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露出的面容,赫然是早已被认定畏罪自尽的晋王燕瑜!
“诸位,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