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昀春静静听完,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白院主此言差矣。”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熊家设局,意图谋害的,是我监察司奉命行事的人员!
此乃谋害朝廷命官、袭击朝廷执法机构之大罪!
更兼其勾结地方县令,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此案核心,是官匪勾结,谋害朝廷,扰乱地方!至于那些所谓打手……”
杨昀春顿了顿,直视着白江鹑:
“他们受熊家驱使,其首要罪行是袭击朝廷人员,其次才是过往的劫掠。
此案性质,从头到尾,皆属朝廷管辖范畴,人证物证确凿,已由本官呈报朝廷,交由大理寺审理。
百川院……恐无权过问,更无权提人。”
白江鹑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杨大人,话不能这么说!熊家是主谋不假,但那些打手确系江湖人,他们过往的罪行也多在江湖!
即便此次袭击了贵司人员,那也是熊家指使!
将这些江湖败类交予百川院按江湖规矩处置,既能震慑宵小,也能维护朝廷允准的‘分化’之策,岂不两全?
朝廷只需处置熊家首恶与那县令即可!”
“白院主,”杨昀春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嘲讽。
“‘分化而治’的前提,是江湖人管江湖事。
若按你所言,只要某个案子涉及到一两个江湖人,无论其罪行是否针对朝廷、是否在官府治下作乱,百川院都可插手,那朝廷律法威严何在?
地方官府职责何在?我监察司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曾是’或‘自称是’江湖人,就拥有了超越国法的特权?
此例一开,才是真正的混乱之源!”
他向前一步,气势迫人:
“况且,白院主口口声声说熊家打手皆是江湖人,可有确凿证据?
仅凭过往传言或百川院的通缉令?那些通缉令上的画像,可未必准确无误。”
白江鹑被杨昀春一番的话堵得有些语塞,但他此行肩负重任,岂能轻易放弃?
他强笑道:“杨大人,我百川院自有情报来源。
熊家老二熊武,早年便在江湖上有些劣迹,其手下几个得力干将,也确系江湖出身,其中便有被通缉的‘黑煞手’李魁!此人便在打手之列!这难道还不够吗?”
杨昀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仿佛早已料到对方会如此说。
“既然白院主如此笃定,口说无凭。人犯皆羁押在州府大牢,尚未押解进京。
白院主不妨随本官去牢中亲眼辨认一番,看看你所说的那些江湖人?”
白江鹑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话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道:
“好!那便有劳杨大人了。”
州府大牢,阴暗潮湿。
熊家一干主犯及主要打手被分开关押,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杨昀春亲自陪同白江鹑进入关押打手的区域。
他指着其中一个身材最为魁梧、脸上带着凶悍之气的汉子问:
“白院主,此人可是你说的‘黑煞手’李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