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路过的村民发现我死在路边,看我衣着像个读书人,好心用我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子买了口薄棺,草草给我下葬了。
唉,这可真是……好心办坏事啊!”
听着施文绝这离奇又带着点荒诞的遭遇,阿绥忍俊不禁,连李莲花眼中也掠过笑意。
夜渐深,莲花楼内灯火如豆。
李莲花沉默地整理着案几上晒干的草药,动作细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
施文绝则在角落的矮凳上摊开一本皱巴巴的《大学》,借着昏黄的光线愁眉苦脸地苦读,嘴里念念有词,不时烦躁地抓抓头发。
阿绥坐在另一边,将她的佩剑“止戈”横在膝上,取出一方细软的绸布,蘸了少许特制的油膏,专注地擦拭保养着剑身。
剑身在灯火下流淌着清冷的寒光,锋锐之气内敛,却自有慑人威仪。
施文绝虽志在科举,但毕竟是铁甲门少主,从小耳濡目染,对神兵利器有着刻在骨子里的好奇。
他偷瞄了几眼那柄光华内蕴的长剑,终于按捺不住,放下书卷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纯粹欣赏和探究的神情:
“阿绥姑娘,恕在下冒昧,你这柄剑,可否借在下一观?”
阿绥抬眼看了看他,便将“止戈”递了过去:“施大哥请便。”
施文绝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先仔细端详剑鞘上的纹饰,然后缓缓拔剑出鞘。
剑身清亮如水,在灯火映照下仿佛有流光暗转。
他忍不住用手指指腹极其谨慎地拂过剑脊,感受着那冰冷而坚韧的质感,又试着在手腕上挽了几个生涩的剑花,感受其平衡。
最后,他好奇地拔下一根自己的头发,轻轻放在剑刃之上,轻轻一吹,那根头发丝无声无息地断为两截,飘然落下。
“好剑!”施文绝忍不住啧啧称赞,眼中是纯粹的匠人对神兵的欣赏。
“此剑材质非凡,冶炼锻造的工艺更是登峰造极,锋芒内敛却削铁如泥!
江湖上能有此等手艺的……想必此剑出自龙泉?”他虽是询问,语气却带着肯定。
阿绥微微颔首:“施大哥好眼力。”
施文绝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带着几分感慨道:
“龙泉的手艺,确实令人叹服。
说起来,我铁甲门这些年虽与朝廷合作紧密,专精于甲胄军械的批量锻造,但在锻造这等绝世神兵的领域,确实稍逊一筹。
上一次倾尽全力,几乎动用了门内所有顶尖匠人的心血,还是差不多十年前。”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是为单孤刀大侠锻造的那一柄软剑和那套贴身软甲。”
“十年前”、“单孤刀”这两个词瞬间引起了阿绥和李莲花的注意。
李莲花整理药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阿绥的呼吸也微微一滞,但她面上不动声色。
施文绝还在沉浸在回忆中,并未注意到两人瞬间的异样。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可惜了,两位江湖豪杰都已英年早逝,那耗费心血打造的云铁软剑和软甲,想必也早已随他们长眠黄土之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