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听着这声“可惜”,默然无语,只是那握着药材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阿绥适时开口,声音平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单孤刀?李相夷的那位师兄?
可是,江湖上从未听闻李门主有一柄软剑。他的佩剑‘少师’,乃是重剑。”
施文绝将“止戈”小心地还给阿绥,听到她的疑问,解释道:
“其中内情,我等外人也不甚清楚。
只记得当年是单大侠亲自携一块云铁找上门来,委托我们打造一柄柔韧如蛇的软剑,以及一套贴身软甲。
单大侠当时言明,那软剑是要赠予李门主的。
那云铁,当真是稀世奇珍,我铁甲门与朝廷合作多年,经手的奇金异铁无数,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异的材料。
门中上下为此几乎倾尽所有技艺和心力,才最终锻造成功,成就了这一攻一防两件至宝。”
他眼中流露出匠人对于稀有材料和顶级工艺的向往:
“至于后来这两件宝物单大侠是如何处置的,是赠给了李门主,还是另有他用,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云铁。”阿绥重复着这个关键的名字,追问道,
“听闻云铁锻造的武器,染血后会出现独特的泛蓝异象?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李莲花。
施文绝见阿绥如此感兴趣,也来了谈兴:
“其他云铁兵器如何,在下不敢妄言。
但经我铁甲门亲手锻造出的这两件,其特性我还是清楚的。
那柄软剑,除了染血泛蓝之外,其锋锐程度远超寻常精钢所铸之剑,削金断玉不在话下。至于那套软甲……”
他眼中精光一闪:“更是堪称刀枪不入!我们当时用各种兵刃试过,寻常刀剑砍上去,连一丝划痕都留不下!
我也曾私下想过,这软剑与软甲同出一源,一矛一盾,若是两者相击,不知是剑能破甲,还是甲能折剑?”
阿绥的目光扫过沉默的李莲花,她的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某种深意:
“或许,就如同这世间许多草药一般,本是同根相生。
持剑穿甲,若为守护,可成救人性命的良药;若为杀戮,便是夺人性命的剧毒,此为相生相克。至于那软甲与软剑……”
她顿了顿,“也许正应了相生相克之理。软甲唯有同源的软剑能破,而软剑若要强行穿透软甲,自身也必遭重创,最终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
李莲花依旧沉默着,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药材粗糙的表面,似乎在阿绥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什么关键,又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施文绝听了阿绥这番充满哲思的比喻,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阿绥姑娘此言甚妙!这软甲软剑同出一块云铁,确如人之左右手,相生相伴,力量相若,难分伯仲!”
莲花楼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灯火摇曳,将三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晃动着,如同暗流汹涌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