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清,夜凉如水。
莲花楼静静停靠在一片山野竹林旁,楼内透出温暖昏黄的灯火。
晚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与锅内菜肴的滋滋声交织成一片安宁的韵律。
正在灶前掌勺的李莲花动作忽然微微一顿,头也没回,对着门口方向扬声道:
“你倒是会挑时候,专拣饭点来蹭饭是吧?”
话音未落,一道青色身影如夜莺般轻灵地掠过竹梢,翩然落在莲花楼门口,手中还高高举着一个不小的酒坛子。
阿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语气里满是得意:
“这次我可没空手来!瞧,上好的秋露白!”
李莲花回头瞥见她手中的酒坛,脸上故作严肃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无奈地摇摇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行了,别在门口杵着,进来端菜!”
阿绥嘻嘻一笑,抱着酒坛子蹦蹦跳跳地钻进了莲花楼,熟门熟路地将酒放在小桌上,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饭菜香气,满足地叹道:
“真香!再说了,以咱们这交情,就算我空手来,哥哥你难不成还真忍心把我赶出去饿肚子不成?”
李莲花懒得理她这套歪理,将最后一道清炒时蔬盛盘递给她。
两人相对而坐,就着窗外月色和清爽的秋露白,享用起简单却美味的晚餐。
酒足饭饱,李莲花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次……又是被家里催婚了,才跑出来的?”
阿绥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里,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闻言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嘛!我这‘豫章郡主’的名头,外加一个‘武林第一’的虚名,在京里那些世家大族眼里,简直就是块闪着金光的香饽饽。
娶了我,带来的好处可不止一星半点,那些人可不是得使劲往我杨家凑?”
李莲花将碗碟放入盆中,开始洗碗,水流声哗哗作响。他笑了笑:
“京中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环肥燕瘦,文武双全的也不少,你就真没一个能入眼的?”
阿绥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调侃:
“我说哥哥,你这不也还单着吗?我大哥杨昀春不也还没成亲?你们俩这当哥哥的都不急,倒操心起我来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吃饱后身体暖洋洋的,泛起一丝慵懒的困意,
“管他呢!这大熙江山万里,江湖浩渺,我还没走遍看够呢!才不愿意就这么被拘在后宅院里,相夫教子,无聊透了。”
李莲花看着她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只能失笑摇头,拿她没办法:
“可你每次回家被念叨了就跑出来躲清静,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阿绥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
“对了哥,你接下来打算驾着这莲花楼去哪儿啊?总不能一直在这竹林里待着吧?”
李莲花擦干手,想了想道:“打算去一趟朴锄山。”
“朴锄山?”
阿绥眨了眨眼,这地名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具体,
“去那儿干什么?那地方好像挺偏僻的。”
“前阵子机缘巧合,救了一个人。”李莲花语气平淡,“就是朝廷海捕文书上挂了号的那个‘素手书生’齐知元。”
“是他?”阿绥有些惊讶,
“听说他擅长机关暗道,是土夫子行里的顶尖人物,竟栽了?”
“嗯,伤得太重,我见到他时已是弥留之际。”李莲花点点头,
“临终前,我收留了他,或许是心中积郁,或许是感激收留,便与我讲了些他们行内的秘辛。
其中就提到,大约七八年前,土夫子行里最富盛名的‘黄泉十四盗’,集结了所有好手,要去盗芳玑王与萱妃的合葬墓,一品坟。”
阿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睡意全无:
“一品坟?!熙陵?!”
“对。但这黄泉十四盗自进入朴锄山范围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任何音讯。
行里人都猜测,他们多半是折在了那一品坟里,怕是连墓门都没摸到就全军覆没了。”李莲花继续说道。
阿绥顿时来了兴致,凑到李莲花身边,眼神闪闪发光:
“原来如此!这萱妃和芳玑王好歹也算你……呃,祖宗辈的?有人去盗他们的墓,你是该去瞧瞧,免得被些宵小扰了清净。”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而且,我可早就听说过关于一品坟的传说!里头不仅有无数的金银财宝,据说还有观音垂泪,传说它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哥,带上我一起去呗?”
李莲花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不会错过。
他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光芒:
“就知道你闲不住。行吧,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出发。”
“好嘞!”阿绥高兴地应道,心中已然开始期待起朴锄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