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霓千丈的厉声质问,白子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神情依旧淡漠。
他并未直接回答霓千丈,而是袖袍一拂,一柄古朴的长剑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正是霓漫天在仙剑大会上使用的那柄剑。
“此剑,霓掌门可还认得?”白子画平静地问。
霓千丈脸色微变,强自镇定:“自然认得,此乃小女惯用之剑,有何问题?”
白子画不再多言,指尖凝出一缕仙力,点向剑身。
只见那原本古朴无华的铜剑,在仙力注入后,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剑身光华流转,褪去伪装,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一柄湛蓝细长的宝剑出现,散发着幽幽寒光与隐隐凶戾之气!
“碧落剑!”
世尊摩严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声音中带着震惊与怒意。
台下,一直安静观礼的东方彧卿适时开口,声音清晰地为众人解惑:
“碧落剑,乃上古凶器。据古籍记载,此剑剑气逼人,十丈之内,可杀人于无形。外表虽不留下丝毫伤口,但中剑者五脏六腑早已被凌厉剑气搅碎。虽传闻此剑已被封印,但其凶威犹存,绝非寻常弟子比试所能动用。”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霓千丈和霓漫天身上,充满了质疑与鄙夷。
霓千丈脸色不上课,额头渗出冷汗。霓漫天更是浑身一颤,羞愧地低下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东方彧卿语气沉重,目光落在花千骨身上:“骨头赛后昏迷,经查,骨头内脏多处受损,正是此碧落剑气所伤。”
新任蜀山掌门云隐与花千骨有旧,闻言亦是皱眉,沉声道:“运用此等凶器比试,胜之不武,有违我正道公平切磋之旨。”
真相大白于天下。
霓漫天凭借碧落剑之利,重伤花千骨,这魁首之名,来得何其不堪!
霓千丈纵有千般不甘,万般恼怒,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哑口无言,颓然坐回位置。
白子画见再无异议,目光重新落回跪在面前,因这接连反转而显得有些茫然的花千骨身上。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精致的宫铃,铃身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从今以后,你,便是我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
他将宫铃递向花千骨。花千骨如梦初醒,巨大的惊喜冲散了身上的伤痛和方才的委屈,她颤抖着双手,恭敬地接过宫铃:“弟子花千骨,拜见师父!”
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香盈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心中冷笑连连。
果然如此!
白子画啊白子画,你终究还是踏出了这一步。
明知是生死劫,非但不避,反而将其收入门下,朝夕相对。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飞蛾扑火!
将来劫难应验之时,师徒名分便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两人死死捆住,不仅要面对生死考验,更要承受世俗伦理的审判。
师父师父,亦师亦父,这禁忌之恋的苦果,看你们如何吞咽!
真是……有趣至极!
香盈袖几乎要抑制不住唇边嘲讽的弧度,心中暗忖:
定要将这桩“趣事”传讯告知隐居的师傅,让她也笑笑当年那块捂不热的寒冰,如今是如何自掘坟墓的。
她的目光转向台下失魂落魄的霓漫天。
这位蓬莱少主此刻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脸色灰败,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竟有些失态地跌坐在地,紧攥着衣裙的手关节发白。
香盈袖心中一动,悄然起身,步履轻盈地穿过人群,来到霓漫天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瞬间从云端跌落的少女,缓缓伸出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着健康的粉色。
霓漫天的视野中突然出现这只手,她怔怔地顺着那淡紫色的衣袖向上看,对上了香盈袖清冷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