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漫天,”香盈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她耳中,“站起来。”
霓漫天愣住,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羞辱、委屈、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攥紧衣裙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要搭上那只手寻求一丝支撑。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香盈袖却倏地将手收了回去。
“自己站起来。”香盈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霓漫天浑身一颤,抬头望着香盈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片刻的挣扎后,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她咬着牙,凭借自己的力气,慢慢地、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尽管狼狈,却终究重新挺直了脊梁。
香盈袖见她站起,脸上露出笑意。
她转过身,与霓漫天并肩而立,目光投向高台之上正接受白子画宫铃的花千骨。
她们这边的动静,早已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使得花千骨那边的“拜师”场面暂时失去了焦点。
“你在嫉妒。”香盈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大殿中,“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小小的花千骨呢?”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涟漪。
霓漫天被说中心事,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脸色涨红,激动地脱口而出:
“我不甘!凭什么!凭什么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能赢得断念剑,能赢得尊上的青睐,能赢得所有人的关注!”
“可是,”香盈袖侧过头,看着霓漫天,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事实,“花千骨,比不过你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话简直是在公然贬低刚刚被白子画力排众议收为徒弟的花千骨!
一般人即便心里这么想,也绝不敢在此刻说出来。
花千骨闻言,脸上欣喜的表情一僵,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色,怯生生地看向香盈袖:
“盈袖姐姐……你……”
香盈袖却并未看她,目光依旧锁定在霓漫天身上,仿佛在引导她思考一个更深层的问题:
“霓漫天,你是蓬莱少主,未来的蓬莱掌门,身份尊贵,天赋卓绝。
而花千骨,无依无靠,只是一个孤女。告诉我,你为何,偏偏要执著于将自己,去和她相比呢?”
这一问,如同当头棒喝,不仅让霓漫天愣住了,也让在场许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霓漫天拥有花千骨难以企及的家世、资源与起点,她本该高高在上,为何总是处处与花千骨针锋相对,将自己的情绪和价值感系于一个“孤女”身上?
霓漫天自己也懵了,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比较,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一种自降身价。
香盈袖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霓漫天,你在不甘,不甘自己仿佛输给了花千骨。
但你要学会认输,不是向花千骨认输,而是向事实认输,向自己的内心认输。就像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一些修炼年月远长于她的各派前辈,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自信,
“我只用了十六年,便超越了在场许多修炼了几十年的前辈。这是事实,我承认我的天赋,也接受可能因此招致的非议。
但你呢?你能否承认,你在某些方面,或许就是不如花千骨吸引某些人的目光?或者说,你能否接受,即使你赢了比试,也未必能赢得你想要的?”
这番话,说得一些前辈脸色讪讪,却无人敢出声反驳,因为香盈袖的实力,有目共睹。
说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香盈袖的纤纤玉手再次抬起,手指如同蝴蝶穿花般优雅地舞动了几个诀印。
很快,一枚色泽暗沉的香丸,凭空出现在她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