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继任执刃,并未在宫门内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宫尚角肉眼可见地更加忙碌。他如同一张逐渐拉满的弓,时刻紧绷。
揽月作为新任执刃夫人,依照规矩接手了一部分宫门内务。
但她性子疏懒,只拣重要的过问,其余依旧交由原先各司其职的管事处理。
毕竟从前没有执刃夫人时,宫门也运转自如。
她乐得清闲,更多时候是在角宫品茶赏花,偶尔与宫尚角、宫远徵商议要事。
宫鸿羽依旧昏迷不醒,由宫子羽亲自照料。
许是经历了父亲重伤、兄长失势一系列剧变,这个往日里只知流连万花楼的纨绔公子,眉宇间竟也渐渐褪去了浮躁,多了几分沉静与担当。
素日里、守在父亲榻前,处理着羽宫所剩不多的日常事务,偶尔向宫远徵派来的医师仔细询问病情。
上官浅与云为衫,在成功将初步获取的关于“无量流火”及宫门内部矛盾的情报传递出去后,似乎暂时蛰伏了下来。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她们自以为隐秘的传递渠道,早已在揽月有意的“疏忽”和业火痋的监控下暴露无遗。
正是通过追踪这些渠道,揽月顺藤摸瓜,竟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雾姬夫人是无锋的人。”揽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宫尚角执笔的手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阴影。
他抬起眼,眸中是不可置信的锐光:
“雾姬?她在宫门已逾十年,是前执刃的女人……”
“十几年,”揽月转动着手中的白瓷茶杯,眼神若有所思,
“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巧合得很吗?
郑南衣交代过,无锋早在十几年前便开始培养新娘。
还有,兰夫人郁郁而终后,执刃心神恍惚,导致防卫疏漏,无锋趁机攻入宫门的那场大乱……”
宫尚角与宫远徵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嫂嫂的意思是,”宫远徵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对这位名义上的长辈再无半分敬意,
“宫门选亲的机密,乃至当年那场导致我们父母罹难的大乱,很可能都是雾姬这个内奸透露给无锋的?!”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宫尚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吟道:
“自从上次察觉宫唤羽异常,我便多加留意。我发现,他近期与雾姬有所接触,而且……他似乎知晓雾姬的身份。”
“宫唤羽对无锋的恨意,绝不亚于我们。”宫远徵蹙眉接口,
“他知道雾姬是无锋,却仍与之接触,甚至可能合作……”他
说到这里,自己也感到一阵寒意。
为了复仇,宫唤羽竟已到了与虎谋皮的地步了吗?
“对了,”宫尚角想起另一事,
“据监视回报,上官浅近期似乎在多方打听后山之事。她自然进不去,所以……她找上了云为衫。”
“目标很明确,为了无量流火。”揽月断言。
宫尚角点头:
“后山禁地,非宫门血脉不得入内。
上官浅既从宫唤羽那里探知了无量流火与后山有关,自然会想办法进入。
而宫门血脉能名正言顺进入后山的途径,无非是通过三域试炼。”
宫唤羽与宫尚角早已通过试炼,如今宫门适龄且未参与试炼的,只剩下宫子羽与宫远徵。
相比之下,心思相对单纯的宫子羽,无疑是更好利用的对象。
“哥哥,嫂嫂,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宫远徵跃跃欲试地问道。
宫尚角沉默片刻,眸中闪过算计的冷光:
“既然无锋的目标是无量流火,在得手之前,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想方设法探寻后山之秘。
既然如此,我们便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
宫远徵立刻会意,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哥哥,既然宫子羽要去,那我也去!反正我年纪也快到了,参加试炼合情合理!”
“好啊好啊!”
揽月抚掌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味,
“远徵弟弟同去,正好给他们添添堵,也让这场戏……更加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