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会是自己的软肋,卓翼宸自从哥哥去世之后的软肋那就是文潇和卓翼雪,一个是自己的小姑姑,一个是自己至亲之人,有时也不仅仅只是至亲之人,冉遗很准确的拿住了他的软肋,梦里三个人来回徘徊。
都说人做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但冉遗的控梦之术厉害就厉害在这一点,和现实一模一样,可算得上是做梦之人的心魔,想要解开梦魇,一是借助旁人之力来救助,二是自己足够强大挣脱梦魇。
而卓翼宸之前在岸边没有被控制,完全取决于他的内心强大和属于他自己的冰夷血脉。
这次却被冉遗彻底看透控制。
卓翼宸一剑刺向赵远舟,还没等赵远舟还手,白笙已经用剑挡在了他面前。
面对白笙,卓翼宸是妖比面对赵远舟轻松很多,一下子少了些懊恼。
但还是步步紧逼。
赵远舟放下挡在他面前的伏羲剑,转头对白笙示意,让她不必担心。
卓翼宸再次攻击,赵远舟依旧不还手只用伞招架,卓翼宸打飞了赵远舟手中的伞,将剑刺向赵远舟,赵远舟用短刃架住光剑,与其对峙。
无论旁人怎么叫,卓翼宸都不为所动。
梦中,卓翼宸与赵远舟对峙,赵远舟以同样姿势,用短刃架住卓翼宸的剑。
岸边,赵远舟抽出一只手,从太阳穴取出一缕猩红色神识,抹到卓翼宸的剑上,剑发出龙吟剑鸣。但卓翼宸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继续发力。
离仑回过头,看见赵远舟的举动,皱了皱眉。
离仑叫不醒的……因为他一直以来从未正视过自己的噩梦,这么多年,更是从未有过梦境,所以他根本无法分辨是梦是真,他是醒不过来的。
白笙哦?你当真以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
白笙离仑哥哥,你总是在挑衅我们,可你总忘了,我的血可是万能之法。
白笙哥哥,你且去照顾文潇和小雪,这里有我。
赵远舟好,自己的身体自己注意,哥哥相信你。
赵远舟转头去照顾文潇和卓翼雪,卓翼宸这里白笙已经有了法子。
果不其然,在白笙说完照顾她们之时,离仑转身看着已经看到两个人单独站在岸边的两边,离仑缓缓朝文潇走去。
赵远舟眼见离仑越来越靠近文潇,心中着急,快步朝她走去,然后离仑见其不妙,又换了法子,缓缓走向卓翼雪那边,此时,白笙已经不管卓翼宸会不会将剑刺向她了,她突然松手,用手指快速在伏羲剑上一抹,手指开了个小口,新鲜的血从手指裂口流出,白笙立即将手指放在卓翼宸的额头上,血滴到了他的额头上在此,卓翼宸的云光剑已经直入白笙的心脏。
白笙心脏流出的血染红了剑身,剑身发出耀眼的光亮,然后剑身震动,整个湖面上响起巨龙般的啸叫。
在卓翼宸的梦境中,他听到了海上传来巨龙啸叫,那声音有些熟悉,像是扩大后云光剑狰然声响。
赵远舟他们几人焦急的喊着,奈何赵远舟要保护文潇,而离仑已经要接近卓翼雪了。
白笙抬起头,嘴里还里含着血。
白笙卓翼宸,现在该醒来了吧,如果我哥哥是你的噩梦,那你就刺穿我,都一样的。刺穿我比刺穿他更为担忧。
卓翼宸的眼神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噩梦不是赵远舟,更不可能是白笙是他自己。正因为他一直害怕做梦,没有梦,所以哥哥死后,他也从未梦见过哥哥。他要战胜的,是一直在逃避,一直懦弱的自己。
卓翼宸拔出光剑,朝着自己的心口猛地刺下。
白笙卓翼宸!
卓翼雪哥哥,你快醒过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卓翼宸醒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白笙,他手中的剑还插在她的胸口,鲜血沿着剑身流下,剑身的光芒刺眼。
几乎是瞬间,他拔出剑,转身朝离仑飞快刺去。离仑压根没有料到他会醒,反应不及,后退间摇动拨浪鼓,调动冉遗作为肉盾。
卓翼宸被迫停下,冉遗进攻,卓翼宸被拖住。
赵远舟见状,和白笙对视一眼,白笙快速调理身体,冲向文潇,而赵远舟快速走向挣扎着虚弱的身躯,手指沾了一些自己的血,抹在嘴唇上,抬手念道。
赵远舟碧海茫茫去无路,却在人间。星河渺渺执子手,天地同游。
人的记忆总有一个锚点,只要拉起其中一块,让他意识到自己是谁,哪怕只是瞬间,就不会再成为傀儡,离仑的寄生术就会随之失效。
冉遗的瞳孔剧烈震动,动作停下,他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与此同时,齐小姐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离仑眼见无法再寄生操控他们,只得恨恨地说。
离仑真是无用。
卓翼宸飞身刺向离仑,恰逢此时,齐小姐耳后的槐叶寄生印记化成黑色碎片飞走。见到眼前的离仑已经变成了齐小姐时,卓翼宸的剑已近身,已收不住。
危急时刻,冉遗挡在齐小姐身前,挡下了这一剑……冉遗这样的小妖,遇上云光剑,只有死路一条。
卓翼宸忙抽出剑,冉遗抓住机会,强撑着身体,转身抱起齐小姐飞身至湖面上的小舟上,驱动法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小舟缓缓随波而动。齐小姐醒来时,冉遗已经倒在了她的怀里,只残留着一口气。她泪如雨下,还未开口,就突然口吐鲜血,和冉遗一同倒了下去。
不远处,赵远舟轻声叹息。
赵远舟她被寄生的时间太久了,五脏六腑已被离仑的戾气侵蚀……
弥留之际,齐小姐回想起自己短暂而痛苦的一生,只有与冉遗相识的日子,若一片暗夜中的星,她一眼便瞧见了。
记不清是多大时,她意识到父亲只是将她当作一个工具。她一直觉得眼睛骗不了人,她见过父亲如何对待她的一众兄弟的,父亲看向他们的眼神中有器重、有骄傲得意、还有些慈爱。而父亲看向自己时,他的眼神与看一张能放茶杯的桌子,能坐下人的椅子无异,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她年幼时,认真盯着过父亲的眼睛,只为从中找出些别的情绪,被盯得久了,父亲的眼中就多了愤怒和厌烦,他认为这样直视他的眼睛,是一种不敬,罚她去祠堂跪着。
有下人传言说她的母亲容貌极美,那是老爷精挑细选的女人,为的便是生下一个貌美的女儿,留到日后,结交权贵用。所以齐小姐哪有什么定好的姓名与生辰,这都是由她将来的夫家是谁决定的,以便纳采问名纳吉环节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因为无论名字还是八字,都是为夫家定制的,任由夫家去祖庙占卜吧,定会占出这是一门上好的亲事。
齐小姐不想相信这些下人间的流言,若信了,人生也太过悲哀了。不过是从一个囚笼,去另一个囚笼,被豢养的金丝雀好像本该如此,可有谁问过她的意愿?谁又有权力来支配她的一生……既没有选择,不如不去想。
淡烟知道每次听闻这种传言,知道小姐嘴上不说,总要难受一阵子,所以只要有人说,她便拿着大扫帚追着那人大骂,半个时辰也不重样,保准骂到那人再不敢嚼舌根,她才收手。
对齐小姐而言,自己房里的四个下人,就是她的家人。
齐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这病似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也治不好,今年入冬后,也不知怎么,比往年都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