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爱下春雨的月份,陈若南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雨滴,滴滴嗒嗒打在窗上,“她又忘带伞了,”雨滴明明流淌在窗户上,却让她头皮发麻,索性一把拉上窗帘但那种感觉仍没散去。
“三、二、一"身边的同学已开始倒计时。她拉开窗帘,雨势变小了,但仍能透着路灯的照射映衬着细密的雨丝、下课铃声如约而至。雨还是没停。班上同学陆续走出班级,谈论着当下最热门的电视剧,嬉闹声渐渐远去,留下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陈若南抬起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不停的运转着:“6点半啊,那我再等会吧,应该很快就会停了吧”掏出书本翻阅了起来。不知不觉就趴在了桌子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好友真千然。
“你怎么睡着了,该回家了”便背起书包靠在门框上等待。
陈若南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雨越来越大了。她询问真千然有没有带多余的伞。
真千然一脸不在意:“我爸已经在门口等我了,跑几步就到了没事儿,快点走吧。你没有带伞吗,我让我爸送你到家门口吧”。
陈若南看着杂乱的抽屉和书桌,和真千然急不可耐的脸色。
“啊,不好意思千然,我……妈来接我你先走吧,不用等我,我还要好久。”
真千然不以为意“是吗,那好吧,明天见,若南”便离开了教室,班上又只剩下陈若南一人。留给她的只有滴答的雨声和指针转动的声音。
“7点了吗……再等一会吧。但愿妈妈今天晚上晚点回家。”拿起笔斟酌着题目。
又过了不久。值日生们也做完了值日,但必须得等人走光才可以关门走人。为首的女生怨气十足阴阳怪气道:
“若南同学这么努力,是打算冲班一吗”
身边的值日生也发出了哄笑声隐隐约约夹杂着“笑死我了就她”。
“倒一才最适合她吧”。
“你快别说了笑的我肚子疼”。
……
陈若南感到无地自容,奈何雨也没有如她的意。不停息的下着,仿佛也在嘲笑她是个无能的且无人在意的人。
为首的女生又开口了:
“为什么不回家啊,是没有家吗,对不起啊我忘记你家离异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她嗤笑着。
这句话更是击退了她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马上就走,你们可以先走,我锁门。”
值日生们嗤笑着离开了,所有话语在陈若南眼里都是羞辱。眼泪不知不觉划过脸颊,她走到厕所洗手台洗了把脸。眼框仍是遮不住的红,她使劲的揉搓着眼睛,揉着揉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真是没用呢……”心里的声音又响起,一声一声得击溃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回到教室收起书包,随意瞥到时钟。
“7点22了,得快点才行。”
将书收起,便不停歇地下楼。到了振新楼入口,她伸出手,强有力的雨点打在她手上。
“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了。淋一会没事的吧”。
便走出最后一丝遮掩。却没有一滴雨滴落下。她抬起头,头顶上方有一个蓝色的伞。她回头一看。是她平常不怎么注意的男同学一温萧。
“这么晚了没想到学校还有人,看你刚刚的动作,是想淋雨?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没带伞?”
“嗯……”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走。”
“那好。谢谢你”朝他回了一个不自知的笑容。
温萧愣住了,耳尖有点发红。
“嗯……嗯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中学的林荫小道上,如果不说是放学,倒更像是一场“雨中的约会”,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想着心事。
一路上,陈若南能感觉到伞往自己这里倾斜了,看着温萧湿了一半的肩膀,便伸出手把伞扶正了。
温萧愣了愣“怎么了?”
陈若南指了指他湿透了的肩膀。温萧笑了笑:“既然和女生同撑一把伞了,淋湿这一点不算什么,你有淋湿吗?”
陈若南害羞的摇了摇头。“你把我送到前面那个公交车站就行了。”
温萧出于关心说了“女生晚上要注意安全,这把伞先借给你吧。”
陈若南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你怎么办?”
温萧又摆了摆手:“我还有一把没事的。”
与此同时,车到了,陈若南便和温萧匆匆告别,上了车后她仍盯着他,等到车启动,温萧才离开,但是他并没有所谓第二把伞。一脸从容的走出了公交车站,仿佛淋湿的不是他一般。
陈若南都看在眼里,绯红也不知不觉爬上她的双颊。“傻子,真是个傻子。”自言自语着。手里却愈发收紧沾满水滴的伞。
心脏的跳动好像也出现了变化,这种感觉。感觉心跳很快但又不如同跑八百那种喘且急,反而带着喜悦和青春的独有的少女心事。
雨伞上的雨滴浸湿了衬衫上的毛衣,与此同时,铃声响起,看来是母亲吧。便接起电话。怒吼声响彻整个车厢。让她再一次无地自容,只好将出声口捂住,到头来只听进去一句“再不回来,你就死外面吧。”
本来车厢里坐的都是刚下班放学的人,个个怨气冲天,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让一个个的怨气又升了一个台阶,有的学生开始在手机上哒哒哒地打字,陈若南又忍不住胡思乱想。“又被人讨厌了吗”。
他站在那扇熟悉又破旧的出租屋门前,脚步不由得滞住了,手指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叩响门板。然而,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总不能永远徘徊在这冷清的楼道里。家?呵,不过是另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罢了。大不了,挨一顿骂,或者再添几道新伤,反正这些早已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他的手慢慢垂下,无意识地抚过手臂上那些陈年的疤痕——那是永远无法真正愈合的伤口,每一道都像是命运刻下的印记,只留下狰狞的结痂,无声诉说着过往的疼痛。
门刚一打开,一盆脏水便迎面泼来,恶臭瞬间在身上弥漫开来。温萧给的雨伞也未能幸免,被那污浊的水浸湿。邻居们早已习以为常,又一次探出头来,带着看戏般的眼神,观赏这每日都会准时上演的“家庭喜剧”。
“陈若南!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去哪了?”
“我没带伞在班上呆了会。”
母亲余光瞥到她手里的伞。
“那你手上是什么”便夺过仔细端详“像男的伞,你大晚上不回家,出去和男的玩了是吧。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别回来了,睡他家就好了啊。”
冰冷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再度倾泻而下,将她彻底打入无边的深渊。那种感觉,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偶尔松开一丝缝隙让她喘息,却始终无法挣脱,只能在半死不活间煎熬。然而,陈若南的心中却满是那个冒雨离去的男孩——他的背影模糊又清晰,像烙印般刻在她心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