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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补偿

五月的雨

以往被责骂时,陈若南总是神色如常,仿佛这样的打骂早已如同日升月落般自然。然而这一次,她却罕见地流下了眼泪。怀中紧抱着那把与她一样沾满污渍的雨伞,她感到一种久违的焦急在心底翻涌。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毕竟除了真千然之外,再没有人愿意主动靠近她。而温萧的出现,则是一个意外,一个比偶然在路上捡到彩票还要微乎其微的意外。

她早已顾不上那肮脏的不明物体粘在自己的头发上,将雨伞放入自己视为珍宝的洗脸盆里,使劲揉搓起来。一边观察着母亲,一边一泵一泵地加着洗衣液。

“要是被母亲发现,我肯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浓烈且廉价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飘进了陈若南母亲的房间。

“陈若南!你大晚上不睡觉又在干什么!”那尖锐刺耳的中年妇女声音又再次响起。

陈若南听到这声音便开始打哆嗦。

“洗……洗衣服。”她内心忐忑。怕母亲火气又一上来,再次冷嘲热讽甚至动起手。

好在母亲因为太过疲惫没再理她。

一声声揉搓声凝结着陈若南聚精会神的目光,洗了良久。她用肿皱的手拿到鼻前闻了闻。还是有些那刺鼻的味道,并且混杂着廉价的洗衣粉味。

“完蛋了……怎么办,根本去不掉。”

眼泪又跃跃欲试想要呼之欲出。但她已经麻木了。

“哭有什么用,不还是没办法解决。”

他只得将雨伞轻甩几下,随后放置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雨伞随着晚风微微浮动,仿佛某位少女心中那难以平息的波澜,隐隐诉说着无声的心绪。

“滴,12:30。”

“这么迟了吗,但愿明天能够没有疲惫感地醒来。”

便躺上床,进入了梦乡。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巧合。陈若南竟然梦到了温萧。

梦里是预告还是幻想她也不得而知……

场景是学校小花园的角落,她紧张地把伞还给了温萧。

温萧面带微笑的脸在接到拿伞的一刻黑了下来。脸上的嫌弃印入眼帘。

“你拿我伞去干什么了?”捂着鼻子,将伞随手扔进垃圾桶。

“就这件事吗?没事我走了”没听陈若南回答,他就径直把她撞开。扬长而去。

闹钟也合时宜地响起。她扶着床沿,一脸疲惫地坐起身来。抓紧把昨天晚上没有写的作业,写了几笔。便随便梳了几把头发,就踏上了去学校的路途。

迟到了几分钟,她气喘吁吁地走到了班门口,报告了一声等待老师的声音。抬起头。那上了年纪的“地中海”语文老师又开始用眼神打量她。让她进来。

“某些人就是屡教不改,天天迟到,你天天少听那几分钟,我期末总评也少给你几分。”便又开始在黑板手写着板书。

陈若南心里清楚得很,可偏偏没法流露出来。一旁的真千然已经陷入了熟睡,均匀的呼吸声丝毫没有给她留下倾诉的余地。后座的冷诗初和楚晓丹也没有任何主动搭话的意思,让她更加无从开口。更何况,上一次她兴致勃勃地分享自己的新鲜事时,换来的却是冷漠与敷衍——那种孤立感至今还隐隐作痛,仿佛提醒着她:不是所有的分享都能收获回应,也不是每一份真心都会被珍惜。于是,陈若南只能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压回心底,无声地融入这片沉默之中。

索性拿出那本陈旧已经翘边的小说看了起来。

小说中也出现了下雨天送伞这一剧情,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男孩,那个雨伞,那个雨夜。又想起母亲扑来的脏水和可怕的“梦”。看了看挂在桌边的伞。

“什么时候还给他呢……”她心里踌躇不决。

下课铃声响了,陈若南无意识往温萧的位置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陈若南的心脏好像骤停了一秒钟。温萧朝她笑了笑。陈若南赶紧转了回来。

“妈呀!!!太犯规了。”脸上的红晕衬的她好像发了高烧。

睡了一节课的真千然养足了精气神,一醒来就看到平时脸冷冰冰的陈若南竟然脸红的像快烧起来了一样。赶紧询问她有没有事:

“若南?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便把手贴在了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你怎么了?和我说说”真千然散发着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陈若南。

“没……没什么。可能教室比较热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陈若南自己说完都觉得假的离谱,感觉像刚偷了东西……

真千然一脸八卦的看着她,神色里带着“尊嘟假嘟〞。陈若南只好妥协,把昨天的事和她一五一十说了。并叮嘱她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真千然震惊地看着她:

“?你扇我一巴掌”

“什么?”陈若南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是不是没睡醒啊?!啊啊啊?”真千然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神似化学实验爆炸的声音。班上的同学眼神聚焦到她俩身上,好像又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

“我肯定是没睡醒……”便又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上课铃声响了,这件是化学课。

化学老师拎着和衣服同色的袋子快走进教室,便拿出一张纸。那纸,陈若南再熟悉不过了。

全班化学成绩单……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化学老师看了看,嘴便开始动:

“第一林晓峰95第二李司棋90……”念了大概十个,化学老师停下了。

“这次成绩又这么惨不忍睹,你们再这样考,我都没脸来开家长会。天天被你们语文老师比下去真的很气人啊”那憨憨的声音像是在控诉什么罪该万死的事。

班上沉寂了一会。

“ 剩下的我就不念了,下课自己来讲台上看”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化合价。听的陈若南感觉自己不是正常人。放空了大半节课。

下课了,一半的人蜂拥而至走上讲台查看自己的分数,有的人还贱兮兮地嘲笑别人。好不乐乎。陈若南勉强挤了进去。眼睛扫视着。

“呼,还好上80了”她松了口气,刚要离开,一只手从她后边撑在讲台上,那只手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他……她也假装没找到自己的成绩又看了看,就这样维持了半分钟,温萧看见了自己的成绩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开。陈若南好奇的又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24?!这咋学的”她内心吐槽着。转而又想起他刚刚落寞的神情和背影不禁同情了起来。

“ 伞放学还他吧。”

六点半了,班上的同学走的差不多了,陈若南鼓起勇气拿着伞忐忑地走向他的座位。温萧抬起头看向她:

“怎么了?”带着标志性地礼貌微笑。

“那个……伞还给你……”她由于紧张,手不禁开始发抖。

温萧温柔地接过伞,接过的一瞬间停住了。

“果然是要重演了吗”陈若南紧张地扣了扣手指。等待对面的男生发话。

“你昨天是不是走路不小心把我伞摔了啊,这伞有股奇怪的味道”又凑近闻了闻。

“啊……算是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道歉着。

温萧开玩笑道:“那若南同学要怎么补偿我?”他不禁挑了挑眉。

“我也不知道”陈若南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好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站了起来“看着我,那帮我补习怎么样。帮我补习我就原谅你把我的伞弄成这个样子。”他盯着她,这个眼神仿佛看电线杆都深情。

“啊?补什么,我学习不好……”想要推脱,而且我晚上没有时间。

“你化学不是很好吗?还有谁要你晚上了,你平常下课给我讲讲就行了,你讲的好,我就给你带东西怎么样?”他像是恳求像是交易地说着。

“那好吧”终于抬起了头。

他伸出小拇指“拉勾,万一你明天反悔了怎么办?”

陈若南看着他的手,情不自禁也伸了手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温萧开心地笑了笑。

此时站在门口的真千然目睹了这一切,鼓了鼓掌走进班级“真是一出好戏”便背起包赶紧溜了。

两个人都不禁羞红了脸,最后以两个人的心照不宣,结束了这长达22分钟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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