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夜色渐深，卧房里只点了一盏小灯，昏黄的光晕落在魏无羡与惜音（苏媚）交叠的身影上，暖得像一汪春水。魏无羡指尖缠着她的一缕长发，忽然想起什么，低声道：“媚儿，有件事，我从没跟别人说过，连江澄和江叔叔都不知道。”

惜音（苏媚）正靠在他胸口，闻言微微抬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好奇：“什么事？”她知道他要说的定是与阴虎符相关，指尖却故作随意地在他衣襟上画着圈，将那份急切藏得极好。

魏无羡的目光暗了暗，像是透过眼前的烛火，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阴虎符么？”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其实那东西的来历，比你想的要复杂。”

惜音（苏媚）轻轻“嗯”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语气温顺：“你说过它很凶，戾气重得很。”

“不止凶，”魏无羡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它是用阴铁炼的。”

“阴铁？”惜音（苏媚）故作茫然，眼底却已绷紧——她早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两个字，只是从未在魏无羡面前显露半分。

“嗯，”魏无羡点头，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时候岐山温氏还在，召集各世家弟子去岐山听训，你还记得吧？”

惜音（苏媚）顺着他的话点头。她虽未亲历，却早将那些年的事打听清楚。温氏横行时，各世家敢怒不敢言，那场听训不过是温氏耀武扬威的幌子。

“就是在那时候，温晁把我们骗去了玄武洞，”魏无羡的声音里带了点冷意，“洞里有只屠戮玄武，大得吓人。我和蓝湛被困在里面，九死一生才杀了那畜生。也是在玄武肚子里，我摸到了那截阴铁。”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后怕：“那东西黑沉沉的，看着像块废铁，可一碰到就觉得刺骨的冷，还能吸人的灵识。当时我只觉得邪门，随手收了起来，没敢告诉别人。”

惜音（苏媚）睫毛轻颤，低声道：“温氏那般横行，想必也是冲着阴铁去的？”

“谁说不是呢，”魏无羡哼了一声，“温晁那蠢货，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他要找的阴铁，早被我揣在怀里了。”他顿了顿，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有些凉，“后来……温晁把我扔进了乱葬岗。”

这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砸在惜音（苏媚）心上。她虽知道这段过往，此刻听他亲口说出，仍能感受到那份绝望。乱葬岗是什么地方？那是活人进去就别想带着神智出来的炼狱，可他不仅活下来了，还从那里带出了足以颠覆仙门的力量。

“我在里面待了三个月，”魏无羡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没日没夜的阴灵围着你嘶吼，没有光，没有吃的，连灵力都被那地方的浊气压得一丝都用不出来。”

他低头看着惜音（苏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截阴铁在乱葬岗里像活过来一样，疯狂吸那些阴灵的戾气。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就抱着它，听它嗡嗡地响，好像……能听懂那些阴灵在说什么。”

惜音（苏媚）的心猛地一缩。她终于明白阴虎符为何那般邪性——它本就是用炼狱里的阴煞和能吸灵识的阴铁炼的，又浸透着他三个月的挣扎与绝望，怎么可能不凶？

“我开始试着指挥那些阴灵，”魏无羡的指尖划过她的手背，带着点无意识的颤抖，“一开始很难，它们像疯了一样想撕碎我。后来……我慢慢摸到了门道，用自己的血，用阴铁的力，逼着它们听我的话。”

他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等我从乱葬岗出来的时候，那截阴铁已经被我炼得变了模样。我把它掰成了两半，铸成了符，就是现在的阴虎符。”

“能……能指挥死尸？”惜音（苏媚）轻声问，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意。

“嗯，”魏无羡点头，握紧了她的手，“不止死尸，阴煞厉鬼都能召来。可那东西太霸道，用一次，就像有无数只手在扯你的心脉，时间长了，人会疯的。”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语气郑重：“媚儿，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炫耀什么。我是想让你知道，阴虎符有多危险。它是用阴铁和乱葬岗的阴灵炼的，本身就带着屠戮的血气，离它越远越好，明白吗？”

惜音（苏媚）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原来阴虎符的来历这般曲折，原来他为了炼成它，竟在乱葬岗熬过那样的三个月。她原以为那只是件厉害的法器，此刻才明白，那上面沾着的，是他半条命的挣扎。

可这又如何？

她闭上眼，将那丝莫名的悸动压下去。越是邪性的东西，才越有利用的价值。他说它危险？危险才好，只有足够危险的力量，才能让她达成目的。

“阿羡，”她抬起头，眼底蒙着层水汽，声音软软的，“你在乱葬岗……一定很疼吧？”

魏无羡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早忘了。再说，不是好好出来了么？还遇到了你。”

他捏了捏她的脸，语气轻快了些：“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反正阴虎符我藏得好好的，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碰它。”

“嗯，”惜音（苏媚）乖巧点头，主动凑上去吻他的唇角，“我信你。”

她的吻很轻，带着刻意的温柔，成功驱散了魏无羡眼底的沉郁。他反身将她按在榻上，吻得又急又深，仿佛要将那些不堪的过往都溺在这温存里。

窗外的风卷着莲香掠过窗棂，烛火摇曳着，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又诡异。魏无羡还在说着乱葬岗的零星片段，说那里的风永远是冷的，说阴灵的嘶吼像哭又像笑。惜音（苏媚）耐心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句，指尖却在心里一遍遍描摹着阴虎符的模样——那用阴铁炼就的邪物，那浸透着乱葬岗三个月阴煞的力量，那能让仙门百家忌惮的法器。

夜色更深了，榻上的缠绵还在继续，只是那温情脉脉的表象下，早已是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