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

乱葬岗的雾气比往日更浓，伏魔洞内的鬼火忽明忽暗，映得惜音（苏媚）的侧脸一半亮一半暗。她坐在石榻边，指尖捻着一枚乌沉沉的戒指，那戒指表面刻着细密的符文，正是薛重亥给的换颜戒。

“小姐，薛前辈传的‘汲灵术’，您练得怎么样了？”紫烟端来一碗用草药熬的汤，这是她用蛊虫引来的灵草炖的，据说能安抚阴煞之气。

惜音抬眼，接过汤碗却没喝，只是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

随着戒指离体，她脸上的媚态如潮水般褪去——眼尾的红晕淡了，唇角的笑意收了，原本顾盼生辉的眸子沉淀下一片清冷，眉峰微扬时带着几分疏离的温婉。这张脸依旧是倾国倾城，却与在莲花坞时的娇媚判若两人，像雪后初晴的山茶花，冷香暗涌。

“这才是小姐原本的样子，”紫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熟悉的亲近，“比那个媚气的样子好看多了。”

惜音对着铜镜照了照，指尖拂过自己的脸颊，语气平淡：“好看有什么用？能抵得过至高无上的力量吗？”她重新戴上戒指，脸上的媚态瞬间回笼，眼波流转间又成了那个能勾魂摄魄的苏媚，“这张脸是用来骗人的，那张脸……是用来藏命的。”

紫烟低下头，小声道：“可小姐以前连杀鸡都怕，现在却……”

“现在不一样了。”惜音打断她，端起汤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她却面不改色，“薛前辈说，这汲灵术入门不难，难的是控制。你看。”

她伸出手，对着洞口一株半死的野草。按照薛重亥教的法门，她凝神运转体内那三成阴虎符的戾气，指尖顿时泛起淡淡的黑气。那株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最后化为一捧飞灰，而她指尖的黑气却浓郁了几分。

“真的成了！”紫烟眼睛一亮。

惜音收回手，看着指尖的黑气，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从前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靠着容貌和算计周旋，可现在，她能亲手攫取生命力，能掌控这股霸道的力量——这种感觉，比任何虚情假意的温柔都让她踏实。

“只是草木而已，”她淡淡道，“薛前辈说，若能吸到修士的灵力，这术法才能真正显威。”

正说着，伏魔洞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伴随着薛重亥压抑的低喝。紫烟吓了一跳，攥紧了袖中的蛊虫：“是薛前辈？”

惜音皱眉望去，洞深处的结界波动剧烈，显然是炼化阴虎符出了岔子。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看来这位薛前辈，也不是无所不能。”

“小姐，我们要不要……”紫烟有些担心。

“不用，”惜音转身坐回石榻，重新拿起那卷“汲灵术”的帛书，“他自己要逞能，便让他自己扛着。我们练我们的。”

她翻到记载如何吸取灵力的页面，指尖划过那些扭曲的符文，忽然想起魏无羡。那个傻子的灵力纯净又充沛，若是……

念头刚起就被她掐断。现在去招惹莲花坞，无异于自投罗网。薛重亥还在闭关，她羽翼未丰，犯不着冒险。

“紫烟，”她忽然开口，“你用蛊术探探周围，看看有没有不长眼的修士闯进来。若是有……”

她抬眼，媚眼如丝的脸上掠过一丝冷光：“正好给我练练手。”

紫烟立刻应道：“是，小姐。”她转身走出洞口，袖中的噬灵蛊悄然飞出，隐入浓雾中。

惜音重新看向帛书，目光专注。她没再想魏无羡，没再想莲花坞，那些都已是过眼云烟。现在她眼里只有力量——薛重亥许诺的力量，阴虎符潜藏的力量，以及这汲灵术能带给她的、可以牢牢攥在手心的力量。

伏魔洞深处的震动渐渐平息，想来薛重亥暂时稳住了局面。惜音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按照帛书的指引，一遍遍运转体内的戾气，模仿着吸取生机的法门。

她原本对法术一窍不通，可或许是那三成阴虎符的力量太过霸道，或许是她骨子里就带着对力量的贪婪，不过半日功夫，竟真的摸到了些门道。当她再次对着一株野草施展术法时，那草枯萎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生命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与阴虎符的戾气交织在一起。

“果然有用。”她低笑一声，眼尾的红晕因这股新生的力量而愈发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