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

乱葬岗深处的雾气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腐叶下时常踩碎不知名的枯骨，发出“咔嚓”的轻响。惜音握紧手里的黑色令牌，令牌上的符文在雾中隐隐发光，像是在指引方向。

“小姐，这血池到底在哪儿啊？”紫烟的声音有些发颤，袖中的噬灵蛊不安地扭动着，显然对周遭的气息极为忌惮。

惜音没回头，只是盯着令牌上跳动的微光：“快到了。你看这雾气里的血气，比别处浓了数倍，定是离血池不远。”

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忽然散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片暗红色的水洼——那水洼约莫半亩地大，池水浓稠如血，表面漂浮着细碎的泡沫，时不时有气泡“啵”地炸开，散出更刺鼻的腥气。池边的岩石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苔藓，摸上去黏腻湿滑，像是凝固的血。

“这就是血池？”紫烟捂住口鼻，脸色发白，“也太……”

“太邪性了？”惜音接过话，眼底却闪过兴奋，“邪性才好，越邪性的地方，越能养出厉害的力量。”

她走到池边，蹲下身打量着池水。令牌靠近水面时，上面的符文骤然亮起，与池水中隐隐透出的纹路相互呼应。一股比伏魔洞更霸道的戾气从池底翻涌上来，撞得她心口发闷，却也让体内那三成阴虎符的力量蠢蠢欲动。

“薛重亥倒是没骗我。”惜音低笑一声，将令牌扔进水池。令牌沉入水中的瞬间，血池猛地沸腾起来，暗红色的池水翻涌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池底钻出来。

“小姐，小心！”紫烟连忙挡在她身前，袖中的噬灵蛊蓄势待发。

惜音却按住她的手，目光紧紧盯着池中心。只见池水旋转着形成一个漩涡，漩涡中心渐渐升起一根黑色的石柱，柱顶摆放着一个铜盒，盒身刻满了与阴虎符相似的诡道符文。

“那是什么？”紫烟惊道。

惜音没说话，只是运转起汲灵术，指尖黑气缭绕。她能感觉到，那铜盒里藏着一股极强大的力量，与阴虎符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狂暴。

她缓步走向石柱，血池的戾气像无形的手拉扯着她，却被她体内的力量挡在身外。走到柱前，她伸手取下铜盒，入手冰凉，盒身竟在微微震动，仿佛里面锁着一头咆哮的凶兽。

“打开看看？”紫烟凑过来，好奇又忌惮。

惜音点头，指尖在盒锁上轻轻一挑。铜锁应声而开，盒盖掀开的刹那，一道黑红色的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无数阴灵的虚影从盒中涌出，在血池上空盘旋嘶吼。

“是阴煞珠！”惜音失声低呼。她曾在薛重亥的古籍里见过记载，这是用万具尸体的怨气凝练而成的邪物，比阴虎符的戾气更甚，却能极大地提升诡道修士的力量。

那些阴灵虚影似乎被她体内的阴虎符力量吸引，纷纷朝着她扑来。惜音非但不怕，反而张开双臂，运转起汲灵术，同时将体内的阴虎符力量催动到极致。

“小姐！”紫烟吓得脸色惨白，却不敢上前打扰——她能看出，惜音正在吸收那些阴煞之力。

黑红色的阴灵虚影如同潮水般涌入惜音体内，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脸色时而青黑时而赤红，显然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可她紧咬着牙关，眼神却异常明亮，像是在享受这种力量暴涨的快感。

换颜戒下的清冷面容因痛苦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可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近乎疯狂的笑。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被戾气撑开的剧痛，与力量飞速增长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这种极致的矛盾让她浑身战栗，却又无比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血池上空的阴灵虚影渐渐消散，铜盒变得空空如也。惜音缓缓闭上眼，体内的力量已经膨胀到几乎要炸开的地步，阴虎符的戾气与阴煞珠的力量相互融合，变得更加霸道、更加精纯。

她抬手，指尖一弹，一缕黑红色的气流射向池边的岩石。只听“轰”的一声，坚硬的岩石瞬间被腐蚀成一滩黑水。

“成了……”她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紫烟连忙上前扶住她，发现她的皮肤滚烫得吓人：“小姐，您怎么样？”

“很好，”惜音睁开眼，眸中黑红交织，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连针都拿不稳，如今却能轻易操控足以毁灭一切的戾气。这种感觉，让她无比沉醉。

就在这时，血池外传来脚步声，薛重亥的身影出现在雾气中，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落在惜音身上时带着审视：“看来你运气不错，竟能承受住阴煞珠的力量。”

“还要多谢薛前辈的馈赠。”惜音收敛了气息，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媚眼如丝的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疏离的试探，“前辈现在，信我能帮你达成目的了吗？”

薛重亥冷笑一声：“这点力量还不够。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沸腾的血池，“你吸收了阴煞珠，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等我调息完毕，便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更多‘养料’，足够让你我恢复巅峰。”

惜音挑眉：“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了。”薛重亥不欲多言，转身往外走，“此地不宜久留，阴煞珠的气息会引来仙门修士，先回伏魔洞。”

惜音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空铜盒，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她跟了上去，紫烟连忙紧随其后。

离开血池时，惜音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暗红色的池水。阳光穿透雾气洒在水面上，反射出诡异的光泽，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水底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