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世的庭院里还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李承鄞被重新锁进加固过的地牢,蓝曦臣正带着弟子清点伤亡,聂明玦则在安排人手加强巡逻,唯有聂怀桑,在确认李承鄞被制服的瞬间,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满脑子都是惜音,怕她被外面的惨叫声吓到,怕混乱中有人冲进制微堂伤了她。
他拨开围拢的弟子,脚步踉跄地往知微堂跑,青色的衣摆蹭到地上的血迹也浑然不觉。路过东跨院时,瞥见被抬去医治的金子轩和金子衿,他也只匆匆扫了一眼,心思全在前方的院落里。方才琵琶声刺耳,李承鄞的嘶吼声更是穿透了半个不净世,他不敢想,惜音那样娇弱的身子,听到这些会怕成什么样。
“槿儿!槿儿!”还没踏进知微堂的院门,聂怀桑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带着几分急促的喘息,“你没事吧?”
院内,云袖正守在门口,见他跑来,连忙迎上去:“二公子,您可回来了!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脸色都白了,一直问您有没有事呢!”
聂怀桑推开云袖,快步冲进卧房。惜音正靠在床头,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被,脸色确实苍白得吓人,手里攥着一方帕子,指节都泛了白。听到他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像受惊的小鹿:“怀桑!你终于回来了!外面……外面到底怎么了?好多惨叫声,还有那琵琶声,好吓人……”
“我在,我在呢。”聂怀桑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急切地安抚,“没事了,都过去了!是李承鄞又失控了,不过已经被我们制服了,你别害怕。”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才稍稍松了口气。指尖触到她额头的微凉,心里更是疼惜。
“李公子……他又杀人了吗?”惜音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满是恐惧,像是在刻意回避“杀人”这两个字,却又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聂怀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语气放得更柔:“嗯,伤了些人,但你别担心,我们已经把他看得更紧了,以后不会再让他出来作乱了。那弹琵琶的人也找不到了,不过大哥已经加派了守卫,不净世现在很安全,没人能伤到你。”
惜音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我刚才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都快跳出来了,一直担心你会出事……还好你回来了。”她说着,往聂怀桑身边靠了靠,轻轻抓住他的衣袖,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聂怀桑见她依赖自己,心里更是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再有事,我一定先跟你说一声,不会再让你这样提心吊胆的。你乖乖躺着,我去让厨房给你炖点安神的汤,喝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嗯。”惜音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眼底却没有半分波澜。
聂怀桑又安抚了她几句,才起身去厨房吩咐炖汤。他走后,惜音坐直身子,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云袖端着温水走进来,见她神色平静,有些疑惑地问:“夫人,您不害怕了?”
“怕什么?”惜音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有怀桑在,有聂宗主和仙督在,没人能伤到我。倒是你,刚才在门口,没被外面的动静吓到吧?”
云袖连忙摇头:“奴婢不怕,奴婢只是担心夫人。对了,夫人,刚才奴婢听外面的弟子说,这次死了好多人,有聂氏的,还有蓝氏和江氏的……那个弹琵琶的人,到底是谁啊?好吓人。”
惜音放下水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没回答云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别管那么多,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外面的事,自有聂宗主他们处理。”
云袖见她不愿多说,便识趣地闭上嘴,收拾好东西,退到了外间。
卧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惜音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灯笼的光映着庭院里的青石板,隐约能看到弟子们清理血迹的身影。
没过多久,聂怀桑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他走到床边,将燕窝递给她:“快喝吧,补补身子。今天受了惊吓,得多吃点好的。”
惜音接过燕窝,小口喝着,抬头看向聂怀桑,眼神里带着几分温柔:“怀桑,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谢。”聂怀桑笑了笑,坐在床边,看着她喝完燕窝,才接过空碗,“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而此时的地牢里,李承鄞正被锁在特制的玄铁牢笼里,身上缠满了浸过符水的锁链。他昏昏沉沉地睡着,眉头却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牢笼外,两名聂氏弟子正警惕地守着,手里握着法器,不敢有丝毫放松。
东跨院里,江厌离守在金子轩的床边,看着丈夫头上的绷带,眼泪止不住地掉。金如锦和金凌被吓得不轻,缩在侍女怀里,不敢出声。金子衿则躺在隔壁的房间,背部的伤让她动弹不得,眼神却一直望着地牢的方向,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