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深夜比白日更显阴冷,玄铁牢笼上的符纸泛着淡金色的光,却压不住笼内李承鄞身上散出的戾气。他被铁链锁在牢笼中央的石柱上,手腕脚踝处的皮肤已被磨得血肉模糊,青衫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沾满了干涸的血渍与尘土。他垂着头,长发遮住脸,只有偶尔粗重的喘息,证明他还醒着。
“换班了,仔细盯着,别出岔子。”两名聂氏弟子提着灯笼走过地牢入口,声音压得极低——自从上次李承鄞失控后,地牢的守卫增加了三倍,换班时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可就在他们刚交接完的瞬间,一阵琵琶声突然从地牢深处传来。那声音比前几日更显诡异,像是贴着耳边响起,又像是从地底深处钻出来,每个音符都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地牢的通风口蔓延开来。
“呃啊——!”李承鄞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瞬间翻涌杀意,他猛地挣动铁链,“哐当”一声,铁链撞击玄铁牢笼,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符纸的金光剧烈闪烁,却只能勉强困住他,无法压制他体内暴涨的戾气。
“不好!他又要失控了!”守卫弟子脸色骤变,立刻举起法器,朝着李承鄞打出一道灵力。可灵力刚靠近牢笼,就被李承鄞徒手打散,他朝着守卫的方向嘶吼,指甲在牢笼上抓出深深的划痕,眼神里的疯狂比以往更甚。
琵琶声还在继续,越来越急促,像是在催促李承鄞破笼而出。地牢外的弟子听到动静,纷纷提着武器冲进来,却只能围着牢笼,不敢靠近——他们都见过李承鄞的凶残,没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快通知聂宗主和蓝宗主!”有人大喊一声,一名弟子转身就往外跑。
此时的不净世前院,蓝曦臣正抱着蓝清沅哄着。一岁多的孩子穿着粉色的小袄,揉着眼睛,小脸上满是委屈,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爹爹……要爹爹……”。蓝曦臣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清沅乖,爹爹在呢,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他刚哄得蓝清沅止住哭声,就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宗主!不好了!地牢里的李承鄞又失控了!那琵琶声又响了!”
蓝曦臣脸色骤变,立刻将蓝清沅递给身后的侍女:“看好小姐,别让她乱跑。”说完,提着朔月剑就往地牢冲去。刚跑两步,就遇到了同样赶来的聂明玦和蓝忘机。
“又是那琵琶声?”聂明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次一定要抓住她!”
三人快步赶到地牢,就看到李承鄞正疯狂地撞击牢笼,玄铁牢笼已被撞得微微变形,符纸的金光越来越暗。琵琶声依旧在耳边回荡,却始终找不到来源——像是在牢笼里,又像是在不净世的任何一个角落。
“忘机,你用琴音压制他的戾气!”蓝曦臣大喊一声,同时结印,淡蓝色的灵力注入牢笼的符纸,加固封印。
蓝忘机立刻取出忘机琴,坐在地牢入口,指尖快速拨动琴弦。清心音的旋律流淌而出,试图压制李承鄞的疯狂。可琵琶声像是一道屏障,将清心音牢牢挡在外面,李承鄞不仅没被压制,反而更加狂暴,一口咬在牢笼的栏杆上,硬生生咬下一小块玄铁。
“找不到声源,根本没法阻止!”魏无羡提着陈情笛赶来,他四处张望,试图用灵力感知琵琶声的位置,却只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蛊气,一闪即逝,“她在故意戏耍我们!每次都只露一点痕迹,等我们追过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明玦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派去后山和瞭望塔的弟子呢?还没消息吗?”
“已经派人去催了,可到现在还没回信!”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都知道,没回信,大概率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琵琶声突然变了调,变得尖锐刺耳。李承鄞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发力,铁链竟被他挣断了一根!他抓住断链,朝着牢笼的栏杆狠狠砸去,“哐当”一声,栏杆被砸出一个缺口。
“不好!他要破笼了!”蓝曦臣脸色大变,立刻加大灵力输出,朔月剑的寒光一闪,朝着李承鄞的肩膀刺去——他必须尽快制服李承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蓝忘机也加快了琴音的速度,清心音中加入了镇压邪祟的灵力,终于穿透了琵琶声的屏障,传入李承鄞的耳中。李承鄞的动作顿了顿,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可琵琶声又突然变得急促,那丝清明瞬间消失,他再次举起断链,朝着蓝曦臣砸去。
聂明玦见状,“霸下”刀出鞘,刀气朝着李承鄞的手腕砍去。李承鄞被迫收回断链,挡住刀气,手臂却被刀气划伤,鲜血喷涌而出。
就在众人与李承鄞僵持时,琵琶声突然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李承鄞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嘶吼几声,最后“扑通”一声倒在牢笼里,昏了过去。
地牢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聂明玦看着变形的牢笼,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李承鄞,脸色铁青:“加强地牢的守卫,用玄铁加固牢笼!另外,派精锐弟子去搜查不净世的每一个角落,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弹琵琶的人找出来!”
“是!”弟子领命而去。
蓝忘机收起忘机琴,眉头紧紧皱着——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每次琵琶声响起,都能精准地刺激李承鄞,却又找不到任何踪迹。那个神秘人,不仅懂蛊术,还对不净世的地形了如指掌,甚至能避开他们所有人的灵力感知,实在太可怕了。
而此时的知微堂里,惜音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云袖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轻声道:“夫人,刚才外面好热闹,听说是地牢里的李承鄞又失控了,那琵琶声又响了。”
惜音翻过一页书,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嗯,知道了。外面的事,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身子不舒服,想清静些。”
云袖愣了一下,连忙点头:“是,奴婢知道了。那您慢慢看书,奴婢不打扰您了。”说完,轻轻退了出去。
而地牢里,李承鄞还在昏迷中,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牢笼外,守卫弟子们不敢有丝毫放松,手里的法器始终对着牢笼,生怕他再次醒来。
东跨院里,金子衿听到琵琶声消失,才稍稍松了口气。她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满是担忧——她不知道,下一次琵琶声响起时,承鄞会不会彻底失控,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蓝曦臣回到前院时,蓝清沅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眼底的温柔渐渐被偏执取代。他拿出一支玉簪,低声呢喃道;“你到底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管你躲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