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丹

夜色像墨汁般晕染了不净世的天空，东跨院的卧房里还亮着灯，烛火摇曳，映得江厌离的脸色格外苍白。金子轩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冷汗，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医师，他怎么会突然这样？”江厌离握着金子轩冰凉的手，声音带着颤抖。方才还只是低烧的金子轩，突然浑身抽搐，灵力在体内乱撞，没过多久，便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瘫软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几名医师围在床边，面色凝重地为金子轩诊脉，手指搭在他的腕上，脸色越来越难看。为首的医师收回手，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金宗主的脉象……紊乱无力，灵力溃散，像是……像是金丹被人悄无声息地化去了。”

“什么？！”江厌离猛地站起身，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化去金丹？怎么会这样？他白天还好好的，只是低烧而已！”

“我们也不清楚。”医师摇了摇头，“化金丹的手法极为隐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像是寻常手段。而且，金宗主体内没有任何蛊虫或虫卵的迹象，与李承鄞的情况完全不同。”

江厌离跌坐在床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金丹是修士的根基，没了金丹，金子轩就成了一个废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她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金子轩，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到底是谁，要对金子轩下这样的狠手？

而此刻，院外的阴影里，一道紫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紫烟刚完成惜音的吩咐，她伪装成送药的侍女，将掺了化金丹药剂的汤药喂给了金子轩。那药剂无色无味，发作时又像灵力紊乱引发的急症，任谁也查不出破绽。她确认没人发现自己，便快速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东跨院里的一片慌乱。

消息很快传到了聂明玦和蓝曦臣耳中。两人连夜赶到东跨院，看到金子轩的模样，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化金丹的手法如此隐蔽，会不会和给李承鄞下蛊、弹琵琶的是同一个人？”聂明玦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猜测，“那人既能操控子母同心蛊，又能悄无声息地化去金子轩的金丹，修为定然不低。”

蓝曦臣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可能性很大。只是我们查了这么久，连那人的影子都没摸到，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这才是最棘手的。”

“派出去的人还在查吗？”聂明玦问道。

“一直在查，可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蓝曦臣叹了口气，“李承鄞那边靠草药压制，金子轩又成了这样，不净世现在是多事之秋啊。”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能先吩咐医师好好照顾金子轩，再加大追查的力度，务必找到那个神秘人。

而另一边，聂怀桑的书房里，楚璃正端着一碗刚炖好的莲子羹，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纤细的脖颈，头发上只簪了一支珍珠钗，看起来温婉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妩媚。

“怀桑表哥，你还在忙吗？”楚璃将莲子羹放在桌案上，声音柔得能化出水，“我看你最近太累了，特意给你炖了莲子羹，能安神助眠，你快尝尝。”

聂怀桑正低头看着卷宗，闻言抬起头，眉头皱了皱：“不用了，我不渴。你怎么还没休息？”他心里惦记着惜音，只想快点处理完事情，去知微堂陪她。

楚璃却没走，反而上前一步，手轻轻搭在聂怀桑的肩膀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怀桑表哥，我就是担心你嘛。你尝尝嘛，就尝一口，不然我会难过的。”

她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聂怀桑下意识地避开，语气带着几分疏离：“不必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忙。”

楚璃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她知道，硬来不行，只能用之前准备好的办法。她端起莲子羹，自己先喝了一口，笑着说：“你看，我都喝了，没毒的。怀桑表哥，你就尝尝吧，这是我炖了一个时辰的。”

聂怀桑看着她坚持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好太过绝情——毕竟是远房表妹，又是来投奔的。他无奈地接过莲子羹，勉强喝了一口，便放在了桌案上：“好了，我尝过了，你快回去吧。”

楚璃看到他喝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在莲子羹里加了春药，只要聂怀桑喝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发作。到时候，她再主动一点，不愁生米煮不成熟饭。只要怀了孩子，聂怀桑就算再疼惜那个病秧子，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好，那我不打扰怀桑表哥了。”楚璃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却没有回自己的客房，而是绕到了书房后面的偏院，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

没过多久，聂怀桑就觉得浑身发热，一股陌生的燥热从心底蔓延开来，脑子也开始变得昏沉。他知道不对劲，猛地想起那碗莲子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楚璃竟然给他下药！

他强撑着站起身，想去找医师拿解药，可刚走出书房，就看到楚璃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此刻的楚璃，已经换了一身极为暴露的衣服——一件半透明的白色纱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头发散落在肩头，脸上带着几分魅惑的笑意。

“怀桑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楚璃快步上前，伸手想去扶聂怀桑，语气带着刻意的关切，“我扶你去休息吧。”

“滚开！”聂怀桑猛地挥开她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愤怒，“是你在莲子羹里下了药？！”

楚璃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怀桑表哥，我没有……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想给你生孩子……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她说着，再次上前，想要抱住聂怀桑。聂怀桑强忍着体内的燥热，用力推开她，语气冰冷：“楚璃，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心里只有槿儿一个人，你就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也不会碰你！你要是再纠缠，我现在就把你赶出不净世！”

楚璃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却还是不甘心：“怀桑表哥，药性很快就会发作的，你忍不了多久的！我不介意，我愿意……”

“闭嘴！”聂怀桑厉声打断她，强撑着转身，朝着知微堂的方向走去。他不能在这里待着，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更怕惜音担心。他必须去找惜音，只有在惜音身边，他才能保持清醒。

楚璃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她没想到，聂怀桑对那个病秧子竟然这么忠诚，连春药都能忍住。可她没有放弃，只要聂怀桑还在不净世，她就还有机会。

聂怀桑一路踉跄地走到知微堂，推开房门时，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色潮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惜音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的模样，连忙放下书，起身扶住他：“怀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槿儿……”聂怀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凉意，心里的燥热稍微缓解了一些，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靠近她，“我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没有说自己被下药的事，他不想让惜音担心，更不想让惜音知道楚璃的龌龊手段。他只想抱着惜音，在她身边找到一丝慰藉。

惜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也能察觉到他呼吸中的异样，却以为是他太累了，便扶着他坐在床边，柔声说：“是不是处理事情太累了？我让云袖给你端碗凉茶来？”

“不用……”聂怀桑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槿儿，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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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蓝忘机正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握着避尘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剑鞘上甚至被他捏出了淡淡的痕迹。他本来是担心惜音，想过来看看她是否安好，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那声音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他看着卧房的方向，眼底满是猩红，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把聂怀桑从惜音身边拉开，甚至想一剑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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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袖看到他出来，连忙上前，递过一杯温水，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二公子，您……您还好吧？夫人她……”

“她累坏了，让她好好睡。”聂怀桑接过温水，喝了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别去打扰她，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

“是。”云袖点了点头。

聂怀桑又吩咐了几句，让侍女们好好照顾惜音，才转身朝着书房走去。他现在要做的，是处理楚璃的事情——楚璃竟敢给他下药，还想爬他的床，他绝不能再留她在不净世。

而此时，惜音在睡梦中，隐约感觉到一只紫蝶落在了她的枕边。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紫蝶翅膀轻颤，传递着紫烟的消息——金子轩的金丹已化，灵力尽失，变成了废人。

惜音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她轻轻抚摸着紫蝶的翅膀，低语道：“做得好。接下来，按原计划进行，别露出任何破绽。”

紫蝶翅膀轻颤，随后转身飞出窗外，消失在清晨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