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左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他第三次把橙花精油当成佛手柑倒进瓷碗里，浓郁的甜香瞬间充斥整个工作室。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索性放下滴管，瘫在藤椅上发呆。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工作台上那个粗布香囊上——就是前几天他塞给朱志鑫的那个。今早吃完粥后，朱志鑫居然又把它还了回来，说"已经不需要了"。

左航拿起香囊，轻轻捏了捏。里面的香料早就失去了最初的效力，按理说确实该换了，但朱志鑫那句话怎么听都像是……用完了就扔。

"啧，太子爷就是难伺候。"左航嘟囔着，却还是打开香囊，把失效的香料倒出来，重新调配了一份新的。

这次的配方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多加了一味安神的薰衣草，又掺了点甜橙，闻起来比之前更柔和。他缝香囊的时候格外认真，针脚细密整齐，最后还鬼使神差地在角落里绣了个小小的"鑫"字。

绣完他就后悔了，耳朵发烫地想把线拆掉，但又不舍得毁掉已经做好的香囊。最后他只能自我安慰："反正藏在里面，他又看不见。"

傍晚时分，古镇下起了小雨。左航坐在窗边，听着雨滴敲打青瓦的声音，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新做的香囊。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朱志鑫送过去，但又觉得主动上门显得太刻意。

"左老师！"

一个清脆的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左航抬头，看见邻居家的小女孩小雨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竹编的小篮子，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

"怎么不打伞？"左航赶紧把她拉进屋，用毛巾擦了擦她的头发。

小雨笑嘻嘻地举起篮子："阿婆让我给你送杨梅！刚摘的，可甜了！"

左航接过篮子，里面是满满一篮紫红色的杨梅，还带着水珠，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他揉了揉小雨的脑袋："替我谢谢阿婆。"

小雨点点头，目光却落在了工作台上的香囊上："这是给那个帅哥哥的吗？"

左航手一抖，差点打翻篮子："……你怎么知道？"

"因为左老师做香囊的时候在笑呀。"小雨眨着大眼睛，"而且这个味道，和帅哥哥身上的味道一样！"

左航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胡说什么！我那是……那是职业习惯！"

小雨咯咯笑着跑开了，临走时还回头做了个鬼脸："左老师害羞啦！"

左航站在原地，手里的香囊突然变得烫手起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盯着那个香囊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抓起一把油纸伞冲进了雨里。

朱志鑫的院门虚掩着。左航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刚要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查清楚了吗？"是朱志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峻。

"查到了，确实是徐家的人。"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回答道，"他们知道您在这里，已经开始调查左先生了。"

左航的手僵在半空，呼吸一滞。

"处理干净。"朱志鑫的声音里带着左航从未听过的寒意，"别让任何人打扰他。"

雨声渐大，左航后退两步，心跳如雷。他突然意识到，朱志鑫的世界远比想象中复杂，而自己似乎无意间被卷入了什么麻烦。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香囊，默默把它塞进口袋，转身走进雨中。

"左航？"

朱志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航僵住，缓缓转身，看见朱志鑫站在屋檐下，眉头微蹙地望着他。

"怎么不进来？"朱志鑫的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打湿的肩膀上。

左航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雨幕中，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谁都没有先动。

最后是朱志鑫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油纸伞，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进来，别淋雨。"

左航被他拉着走进院子，恍惚间闻到了朱志鑫身上那股熟悉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潮湿，莫名让人安心。

香囊还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带着未说出口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