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豆浆油条的香气，江淮棠刚端着餐盘找好位置，吴和燕就端着碗粥快步凑了过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淮棠，今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吃吧。”吴和燕脸上堆着笑说道。
江淮棠没应声，只垂着眼，舀起一勺温热的粥慢慢送进嘴里。晨光透过食堂的高窗斜斜落下来，刚好罩在她侧脸上，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衬得更苍白，连耳尖都透着点淡淡的青。
吴和燕开始没话找话地提起昨天的测验，江淮棠始终没抬头，只是偶尔用勺子轻轻刮一下碗沿，发出几声轻响。
吴和燕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却在对上江淮棠抬眼的瞬间卡住了——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就只是看着她，安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江淮棠垂下眼，睫毛像被风吹得剧烈颤动的蝶翼，连带着眼尾都泛了点红。赵楚琳昨晚说的话还在耳边打转——那几句信息量太大，她对着天花板翻来覆去消化了半宿，直到天快亮才勉强合眼。此刻再看向不远处的吴和燕，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
这时，胃里一阵发紧，江淮棠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抵着桌面微微用力，几乎要嵌进木头里。眼前吴和燕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那张脸在热气里变得模糊。
一股火气猛地冲上头顶，喉咙发紧，江淮棠肩膀瞬间绷紧，心底的冲动压都压不住，只想立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和燕察觉到不对赶紧停了话，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江淮棠深吸了口气，那口气在肺里打了个转，再吐出来时，攥紧的手慢慢松开了。她抬眼，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却只是拿起勺子，舀了口已经凉了的粥，声音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没事。”
吴和燕愣了愣，没再追问。周围的喧闹好像又回来了，江淮棠低头喝粥，味同嚼蜡，她终究没说什么。
早自习结束后，江淮棠就被吴桐桐叫进了办公室。
“江淮棠，你知不知道你的物理成绩了？”吴桐桐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江淮棠问。
江淮棠摇摇头，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76分！全年级第二！”吴桐桐语气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江淮棠睫毛颤了颤，那一瞬间，有细碎的喜悦像气泡似的从心底冒上来，但这份喜悦刚浮到眼底就转瞬即逝。
吴桐桐指着电脑上的成绩名次表，咧着嘴笑：“老实说，是不是偷偷找老师补课了？”
江淮棠回答了二字“没有”，语气很轻。
吴桐桐没察觉到江淮棠的异样，只是对她鼓励了一句：“继续加油吧，期待你下次继续进步。”
江淮棠轻轻“嗯”了一声，“谢谢吴老师。”话刚落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连日来涌进脑子里的信息像一团乱麻，缠得江淮棠快要喘不过气来，中午她没有和周静一起吃饭，等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斜斜切进来时径直往图书馆走去。
江淮棠没去常坐的靠窗位置，选了最里侧一排深棕色的书架后，拉过一把木椅坐下。
江淮棠将头轻轻靠在冰凉的书架上，闭上眼，那些纷乱的信息暂时被这片刻的安宁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钝钝的疲惫，在四肢百骸里慢慢漾开。
书架间的光线偏暗，江淮棠刚从片刻的放空里回神，眼睫还带着点滞涩的沉重，就在这时，许悦绮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江淮棠抬了抬眼就见许悦绮走了进来，想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许悦绮说过话了。
江淮棠动了动手指，迟疑半秒，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轻轻挥了挥。声音压在喉咙里没发出来，只借着口型无声地说了句：“这里。”
许悦绮显然是看见了，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来在江淮棠脸上短暂停留了两秒，像隔着层磨砂玻璃，看不真切情绪。江淮棠已经预备好要扯出个招呼的笑，可下一秒，就见许悦绮若无其事地转了头，径直走向斜对角的空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空气里翻书的沙沙声忽然变得清晰。江淮棠悬在半空的手慢慢落回膝头，指尖蜷了蜷。
江淮棠将脚步放得很轻，木地板在脚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吱呀声。她停在许悦绮的桌旁，阴影落在对方摊开的书页上。江淮棠放低声音：“悦绮，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
许悦绮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她始终没抬头，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我不想和你说话。”
江淮棠攥了攥手指，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为什么？”
许悦绮这才抬起眼，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蒙着层薄雾。她看着江淮棠，嘴角扯了扯，语气淡淡的，却带着点刺：“你不是有很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不去找她？”
话音落定，许悦绮便重新低下头。江淮棠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江淮棠试图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你是说周静吗？她确实是我很好的朋友，可是我也一直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
江淮棠继续说着：“前两天没怎么跟你说话，是因为我遇到了很多难以解决的事情。”
许悦绮始终没抬头，笔尖悬在纸面上方没再动过。江淮棠望着她低垂的发顶，说了半天，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
江淮棠抿了抿唇，没再说下去，转身时带起的风轻轻拂过书页。
数学课前的教室里有些嘈杂，沈稚趴在桌上，校服外套罩着脑袋，一动不动。江淮棠看了眼课表，又瞥向他桌角空荡荡的位置——往常这时候，他早就已经抱着作业往办公室里回来了。
江淮棠叹了口气起身往办公室走。孙固言推了推眼镜，脸上难得的带了些笑意：“江淮棠，这次考得不错，进步很明显。”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自得，“果然让你跟学霸坐同桌是对的。”
江淮棠垂着眼，努力让嘴角弯出个平和的弧度，声音轻轻的：“谢谢孙老师。”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硌着，不太舒服。
“对了，”孙固言忽然抬头，“沈稚呢？今天怎么没有来抱作业？”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沈稚站在门口，背着光，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师，我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听不出情绪。
江淮棠下意识转头看向沈稚，却撞进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里。以往他看过来时，眼底总像盛着细碎的光，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笑意，可今天，那点温度已然完全被抽干，只剩下一片淡淡的冷。
孙固言看着沈稚轻叹了口气，叹气里裹着明显的惋惜：“沈稚啊，你看看人家江淮棠这进步幅度多大？再看看你自己，这次年级排名掉了多少？”
孙固言的眉头微蹙着，眼里却没有多少严厉的责备，反倒像看着块差点成色的璞玉，满是“本该更好”的遗憾：“平时看着挺稳的，怎么关键时候掉链子？是不是最近心思没在学习上？”
说话间，他把一摞作业本往沈稚面前推了推，语气缓和了些：“赶紧把作业抱回去发了，下节课我要先讲作业。”
沈稚垂着眼，没看孙固言，也没看江淮棠，只从喉咙里应了声“嗯”，伸手接过作业本时，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侧脸的线条在办公室的日光灯下显得有些冷硬。
小编这个时候的江淮棠，是一个内心敏感细腻、习惯隐忍情绪的女孩，会因他人态度变化暗自在意，也常把脆弱藏在沉默里，哪怕有情绪波动也多选择自我消化。
小编她遭遇的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连串密集的恶意与伤害：被同学刻意的排挤、被剥夺参赛机会、家里有经济压力、被朋友背叛造谣、舍友冷漠、同桌嘲讽……这些事单独一件就足够让人委屈，加上她还敏锐地听出父母之间藏着矛盾，时刻怕这个家会散、怕父母离婚——这是压在她心里最沉的一块石头。
小编所以其实敏感从来就不是错，它只是让人们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些伤害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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