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尾巴在苏岚和江启东收拾行李离开的背影里悄悄溜走，江淮棠收拾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就踩着晨光进了校门。还没走到教室，三三两两的议论声就扎进她耳朵里——“你看江淮棠和瞿知珩，是不是总一起走？”“他俩一整个寒假都呆一起吧？”“我好几次看到他们一起进出校门，该不会住一块了吧？”
谣言像藤蔓似的在走廊里蔓延，刚开学的喧闹都压不住这股风，连班主任林淑贞都被惊动了。早自习还没结束，江淮棠就被林淑贞叫去了办公室。
她刚站定，还没等林淑贞开口，旁边办公桌后传来化学老师李恪秋严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江淮棠，你自己看看上个学期的化学成绩！40多分？我都替你脸红！心思全用到别处去了吧？但凡把这点精力分一半给化学，也不至于考成这样，闭着眼睛蒙几道题都比这强！”
李恪秋的话激起一阵沉默，过了几秒钟后林淑贞才接过话头，语气缓和些：“上个学期期末，你的整体成绩确实退步明显。马上就要进入高三，这个状态可不行，得好好总结下原因。”
数学老师孙固言推了推眼镜：“江淮棠，你数学底子不差，上学期期末怎么也退了？把错题多琢磨琢磨，再加把劲，你有这个能力。”
江淮棠低着头，应付般地回应了句：“知道了，定不辜负各位老师的期望。”
林淑贞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她身上：“另外，你和瞿知珩走得近，老师不反对，但要清楚，是要从他身上学优点、互相进步，别把心思放在旁的事情上，影响了学习。”
江淮棠重重点头：“知道了。”
“行，希望接下来能看到你的进步。”林淑贞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的语文……上课多跟着思路走，听懂了再做题才会有感觉。这个学期，我会多留意你一些。”
江淮棠猛地抬头，她已经不敢想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了，被班主任盯上……只好应道：“好的，谢谢老师。”
回到教室，她不经意间走到瞿知珩座位边，压低声音说：“刚刚被老师叫去了，说我们俩走得太近了。”
瞿知珩笔尖没停，淡淡应了声：“哦。”
“啧，凭什么只叫我过去，不叫你？”
瞿知珩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下：“估计，也就一会儿的事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刘瑶澄的声音：“瞿知珩，林老师找你。”
瞿知珩放下笔，起身时对江淮棠挑了下眉：“走了。”
江淮棠冲他挥了挥手，小声道：“好运。”
瞿知珩刚回到座位，林淑贞就拿着名单跟了进来，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上个学期于晓晴转学后，班长的位置一直空着，经过老师们商量，决定由孟梧鱼担任班长。”
底下响起一阵稀疏的掌声，江淮棠立刻转头看向同桌，眼睛亮晶晶的：“哇哦同桌，恭喜你啊！”
孟梧鱼脸上带着点无措，轻轻叹了口气：“唉，怎么会选我呢？当班长多累啊。”嘴上这么说，眼底却藏着一丝被认可的雀跃。
林淑贞等教室里安静下来，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调整一下座位。”
江淮棠被调到了靠窗的位置，同桌是何念晴。那个在她看来总是安安静静，各科成绩都拔尖，待人又温柔的女生，还和李思总是呆在一块儿。
而瞿知珩的新座位在教室对角线的角落，旁边是杨凡。
这一调，简直是在两人之间划了道鸿沟，别说前后桌，就算想借着换座位往中间凑凑，也隔着大半个教室的距离，一个在东，一个就在西；一个靠南，一个就朝北。
教室里刚换完座位的骚动还没平息，几个同学就凑在一块儿压低了声音嘀咕：
“诶，看到没？这下有好戏看了。”
“我去，杨凡居然跟瞿知珩坐同桌，真够意思。”
“林老师这座位调得，简直妙啊！”
“是呀是呀，这下有看头了。”
斜前方的宋迪忽然转过头，椅子腿在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她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眼神里带着点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直勾勾地望向江淮棠。
江淮棠不用猜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干脆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语气平静的先开口说道：“怎么，是等着看我的笑话？”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抵着课本边缘，眼神清明又坦然：“不过该说不说，你有喜欢人的权利，犯不着跟我争。你要是真那么喜欢瞿知珩，直接去跟他说就好，我不会跟你抢的。”
宋迪脸上的笑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亮，带着点不确定追问：“你不抢？真的吗？”
江淮棠垂眸盯着摊开的课本，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边缘，声音平平静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他是能自己做决定的独立个体，又不是谁能随口让来让去的东西。”
宋迪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冷淡，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些，语气轻快地应道：“好啊。”说完，才转了回去，后脑勺对着江淮棠，肩膀却隐隐透着得意的弧度。
江淮棠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了点，没再搭话。目光不经意扫过身旁的何念晴时，却见对方正低头专注整理笔记，笔尖在纸上沙沙划过，落下的字迹工整利落，连重点内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记得明明白白，神情透着股一丝不苟的认真。
她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个念头：何念晴会不会也像李思那样？毕竟都是学霸，说不定骨子里多少有点看不起成绩不如自己的人。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江淮棠就轻轻晃了晃脑袋，随即坐直了身子，脊背挺得笔直。
管她呢。
江淮棠深吸一口气，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目光落在那些还没吃透的知识点上。不管别人怎么样，也不管周围有多少杂音，现在最重要的是往前赶。高三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没功夫想别的，只能拼命往前跑，用成绩说话。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江淮棠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起来。
教室里的凉意还没散尽，大概是刚开了窗透气，带着一缕初春特有的清冽。
杨凡单手杵着下巴，望向瞿知珩来了一句“好像很多人都期待看我们做同桌呀。”
瞿知珩指尖搭在摊开的英语课本边缘，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单词上，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杨凡单手转着笔，笔杆在指间划出流畅的弧线，他侧过头，漫不经心的笑道：“我也很期待。”
瞿知珩翻过一页书，指腹碾过某行印刷体：“听说你的英语很好。”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也就那样吧。”杨凡耸耸肩，转笔的动作顿了顿，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平常一般情况下也就考个130来分，发挥好一点能到140左右。”
“嗯。”瞿知珩应着，视线没离开课本，“有不会的单词就问你。”
杨凡挑了挑眉，笔停在指尖：“像你这种成绩的人，应该用不着问我吧？”上次期末考的成绩单还贴在教室后墙，瞿知珩的名字稳稳的落在前三，各科分数都高得扎眼。
“互相学习。”瞿知珩的声音依旧平静。
这时，前排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转过身，手里拿着英语书晃了晃：“杨凡，今天早点把英语写完，我先预订你的英语作业了。”
杨凡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女生笑着转了回去。
教室里又恢复了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瞿知珩忽然合上书，看向旁边的人：“于晓晴已经走了，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杨凡转笔的动作猛地一顿，笔“啪”地掉在桌上。他垂眸盯着摊开的数学练习册，语气沉了些：“没有计划。当初我选择留在这个班级，其实也并非没有深思熟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你应该知道，那些事本来也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比起做那种事，我更愿意把精力和时间花在数学和物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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