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江淮棠就醒了——昨晚靠着妈妈睡，她睡得格外踏实，连梦都没做。洗漱完，她熟练地把准考证、身份证放进透明笔袋，又检查了一遍2B铅笔和橡皮，才跟着苏岚往考点走。
清晨的风带着点凉，考点外已经有不少考生。江淮棠顺顺利利过了安检，按照指引找到考场，推开教室门时，心跳没那么慌，反而格外稳。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把笔袋放在桌角，手指轻轻摩挲着准考证上的照片，慢慢调整呼吸，等着老师发放试卷。
第一科考语文，试卷发下来的瞬间，江淮棠深吸一口气。看拼音写词语、古诗文默写、现代文阅读……她握着笔，像平常练习那样一步步往下答，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不知是不是心态放松的缘故，她总觉得这次题目比以往的模拟考简单不少，连作文题都恰好是她之前练过的主题，写起来格外顺。
中午和苏岚在考点附近的餐馆吃了顿清淡的饭菜，江淮棠回酒店眯了半小时，养足精神去考数学。拿到数学卷，前面的基础题她很快就答完了，直到后面几道压轴题，才卡了会儿壳——题目里的关系有点绕，她皱着眉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图，想起瞿知珩以前跟她说“别急，把已知条件拆成小块”，慢慢理清了思路，最后咬着笔把步骤一步步写了出来。交卷时，她看着试卷上满满的字迹，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她尽力了。
晚上吃过饭，苏岚提议在酒店附近逛逛，帮江淮棠舒缓连考两门后的紧绷感。两人沿着街边慢慢走，傍晚的风褪去了白天的燥热，带着点草木的清香吹在脸上，格外舒服。
路边的小店亮着暖黄的灯，有的橱窗里摆着可爱的文具，有的飘出刚出炉面包的香气。苏岚牵着江淮棠的手，偶尔指给她看路边新开的书店，或是墙根下悄悄冒头的小野花，半句没提“考试”“题目”这类字眼。江淮棠跟着妈妈的脚步，看着来往散步的情侣、推着婴儿车的夫妻，听着远处传来的广场舞音乐，白天解数学压轴题时的紧张，慢慢被这烟火气的夜晚揉散了。
走到街角的长椅旁，苏岚拉着她坐下歇脚。江淮棠靠在妈妈肩上，看着天边最后一点晚霞融进夜色，轻声说：“妈，其实想到还有四门要考，我有点怕考砸。”苏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温和：“怕很正常，但咱们已经闯过两门了，剩下的四门，就像拆礼物一样，一门门慢慢来就好。”
路灯渐渐亮起来，暖光裹着两人的身影。江淮棠攥了攥妈妈的手。是啊，还有四门又怎样，妈妈在身边，爸爸还在等着她考完，瞿知珩也正奔赴考场，与她一同并肩，为这场考试全力奋战——她不是一个人在走。
回到酒店房间，苏岚刚把空调调至适宜的温度，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响了。江淮棠走过去接起，江启东熟悉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带着明显的关切：“小棠，今天考的两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卡壳的地方？”
她握着听筒，语气放得轻松：“挺好的爸，语文写得很顺，数学最后几道题费了点劲，但也写出来了不少。”
“那就好。”江启东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又补充道，“我让知珩跟你说两句，你们俩年轻人聊聊天，别总想着考试的事。”
听筒那边很快传来瞿知珩的声音，温和又带着点沉稳：“考过的就先忘了，别回头琢磨对错影响心态，晚上花十分钟翻一遍明天要考的科目提纲就行，不用多累。”
江淮棠靠在床头，指尖轻轻蹭着听筒边缘，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心里那点关于“还有两天考试”的慌，好像被这两句简单的对话熨平了些。
挂了电话，苏岚端着切好的西瓜走过来，江淮棠咬了口西瓜，甜意漫开来，她笑了笑：“瞿知珩刚说让我别想考过的，专心看明天的。”苏岚揉了揉她的头发：“知珩这孩子心思细，你们互相搭着伴，我们还真挺放心的。”
第二天清晨，江淮棠醒来时揉了揉太阳穴——不知是没睡够还是天气转凉，脑袋隐隐有些发疼。苏岚见状赶紧找了片温和的止痛药，看着她温水送服，眉头一直没松开：“这药会不会有安眠作用啊？万一考试时犯困可怎么办？”
江淮棠笑着拍了拍妈妈的手：“放心吧妈，我看说明书了，不含助眠成分，等会儿进考场就该起效了。”
果然，进考场后没多久，头痛就慢慢缓解了。不管是上午的科目都是稳稳顺着节奏答，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比前一天更从容，连遇到的难点都没慌。
中午吃饭后，江淮棠就拿出英语作文范文，指尖在重点句子下划着线。苏岚见她眼睛盯着纸没挪过，伸手把本子轻轻按了按：“歇会儿吧，就十分钟也行，一直看字眼睛累，下午考试容易走神。”
江淮棠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是把范文翻到折角的那页：“妈，我再看五分钟，就看这篇书信格式，看完立马闭眼歇。”
五分钟后，她乖乖放下本子，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养神，可脑子里还在过着作文的框架。十分钟一到，她立刻坐直身子，拿起笔袋：“走啦妈，去考场！”
等下午最后一门交卷铃响，江淮棠走出考场时，长长舒了口气——风拂过脸颊，连带着心里的紧绷感也散了大半。
终于，只剩两科了！
第三天清晨，江淮棠站在考点门口，指尖捏着凉油的小铁盒。期待是盼着赶紧考完，紧张是怕最后两科出岔子，两种情绪在心里轻轻晃着。
她像往常一样，拧开凉油盖子，用指尖沾了点，轻轻抹在太阳穴上，清清凉凉的触感立刻漫开来，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些；又从笔袋里掏出眼药水，仰头滴了两滴，闭眼缓了几秒，再睁开时，眼里的疲惫淡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静下心，跟着人流往考场入口走。
上午的考试，她全程耐着性子，笔尖落在纸上时格外稳，连遇到不确定的题都没慌，按平时的节奏反复验算、推导，直到把能写的步骤都填完。走出考场时，阳光正好，她摸了摸肚子，想起苏岚肯定在餐馆等着，脚步都轻快了些。
吃过午饭，她没再翻书，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把脑子放空。到了最后一科，她稳稳走进考场，坐下时还特意看了眼窗外——风把树叶吹得轻轻晃，心里竟莫名踏实下来。
考试结束前十分钟，江淮棠放下笔，看着试卷上满满的字迹，心里像装了团揉在一起的棉花——有松了口气的轻，有对未来的盼，还有点说不出的空落落，可偏偏没有梦里那种急切。直到打铃的声音响起，她慢慢把笔放进笔袋，按顺序被收好试卷和答题卡，起身时动作平稳。她没有像梦里那样冲刺，只是迈着稳当的步子走出考场。
考场外围着很多护栏，救护车的顶灯闪着淡蓝的光，警车停在路边，还有记者举着相机在记录。江淮棠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央，目光很快就锁定了不远处的苏岚——妈妈正踮着脚朝她这边望，看见她的瞬间，眼睛立刻亮了。没等她走过去，苏岚就快步迎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力道里满是藏不住的欣喜：“小棠！考完了！可算考完了！”
江淮棠被苏岚抱着，手指还轻轻攥着笔袋的带子，心里那点没散的忐忑顺着声音飘出来：“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回酒店去等他们？”
苏岚松开她，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对呀！我们先回酒店收拾东西，等他们一到，咱们就退房，然后直接去吃饭，给你和知珩好好庆祝高考结束！”
江淮棠听着“庆祝”两个字，心里的忐忑慢慢消散，她跟着苏岚往酒店走，脚步都轻快了些——笔袋里的准考证还带着考场的温度，而前面等着她的，是全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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