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抵达冥市,浓重的硫磺味裹挟着喧闹声扑面而来。南宫墨尧目光如炬,迅速做出安排:“洛延,你去集市东边;苏御,负责酒馆;逸辰,在书馆附近打听;我往赌场方向查探。咱们务必留意见过顾昭然的人,一有消息,立刻在此处会合。”众人领命,迅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南宫墨尧穿过嘈杂的赌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向赌徒们出示顾昭然的画像,却一无所获。另一边,洛延在集市的摊位间穿梭,询问了无数摊主,得到的都是摇头和否定的答复。苏御在酒馆里,被酒气和喧闹声包围,接连询问了几桌客人,依旧毫无头绪。李逸辰在书馆周边,与书生、学者们交谈,也未能找到有用线索。
雨幕如注,在冥市泥泞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像只惊惶的从巷子里冲出来,一头撞上了南宫墨尧。南宫墨尧身形高大,稳如泰山,轻易便稳住了身形,顺势一把抓住小叫花子细瘦的胳膊。
小叫花子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大……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命!”小叫花子声音颤抖,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
南宫墨尧见他这副模样,放缓了语气,松开了手,从怀中掏出顾昭然的画像,在小叫花子面前展开:“小家伙,别害怕,我不怪你。我问你,见过画像上这个人吗?”小叫花子先是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南宫墨尧,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将目光移到画像上。他盯着画像,眉头紧皱,认真回忆起来。
片刻后,小叫花子眼睛突然一亮,兴奋地说道:“见过!昨天晚上,雨下得跟今天差不多大。我在门口躲雨,看到这位公子急匆匆地进了镜花坞。”南宫墨尧心中一震,他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塞到小叫花子手中:“多谢你,小家伙。能不能告诉哥哥,这镜花坞是什么地方?”“镜花坞,就是这里的一处妓院。”“知道了,要是有人问起,就当没见过我和这画像,明白吗?”南宫墨尧冲他笑笑。
“明白,明白!”小叫花子忙不迭地点头,紧紧攥着铜钱,一溜烟消失在雨幕中。
南宫墨尧按照约定赶到会合地点,洛延、苏御和李逸辰已经在焦急等待。南宫墨尧将从小叫花子那里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洛延皱着眉头,分析道:“顾少卿向来行事端正,若不是为了查案,绝不会轻易涉足那种地方。这背后说不定大有文章。”
苏御紧握拳头:“大人,咱们现在就去镜花坞,说不定能找到凶手的线索。”“不可打草惊蛇。”南宫墨尧眉头紧锁。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将冥市层层包裹。镜花坞的琉璃灯盏肆意散发着靡靡光晕,与周围黑暗形成诡异反差,喧嚣声如潮水般从敞开的大门汹涌而出,打破了夜晚本该有的宁静。
南宫墨尧眉头紧蹙,犀利的目光透过缭绕的烟雾,凝视着镜花坞的招牌。“镜花坞眼线众多,我在朝堂任职,身份太过显眼,贸然进去,极有可能惊动凶手。”南宫墨尧声音低沉,“洛延、苏御,你们二人扮作富家公子,进去后,留意昭然的线索,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见机行事,不可冲动。我和逸辰在暗处接应,一旦有危险,立刻发出信号。”
洛延和苏御互相对视一眼,点头领命。随后,二人走进隐蔽的小巷换装。片刻之后,二人从巷子里走出,已然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华服的富家公子。洛延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羊脂玉佩,苏御则穿着绯红绣金长衫,配饰精美,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气。
两人昂首阔步朝着镜花坞走去,门口的花娘见状,立刻满脸堆笑,恭敬地放行。南宫墨尧和李逸辰则隐入街角阴影,借助杂物的掩护,紧紧盯着镜花坞的大门。
镜花坞内,奢靡气息扑面而来。流金烛台将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袅袅香烟在空气中弥漫,与脂粉香气交织在一起。舞女们身着轻薄纱衣,在舞台上扭动腰肢,彩袖纷飞,台下的宾客们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大声叫好。“苏兄,我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呢。”洛延小声道。“感觉浑身不自在。”苏御安慰道“哎呀你别紧绷着,放松点。”
花娘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快步迎向洛延和苏御。“哎哟,二位公子一看就是从富贵人家,快随我楼上雅间请!我们这儿的姑娘,各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定能让公子们满意。”说着,她还不忘抛了个媚眼。
在花娘的带领下,洛延和苏御来到二楼的豪华雅间。刚一坐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便簇拥过来,有的为他们倒酒,有的在一旁轻声说笑。推杯换盏间,苏御熟稔应付着身旁的姑娘,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她们打听消息眼神却十分敏锐。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桌椅翻倒的声音。苏御心中一动,“洛延,你就在此,我去去就回。”借口进茅厕,起身离开雅间。洛延刚想跟上,却被身旁热情的姑娘缠住。“公子,别急着走嘛,再陪我们喝几杯。”姑娘娇声说道,双手紧紧拉住洛延的衣袖。
洛延心中焦急,脸上却强挤出笑容,好不容易挣脱姑娘的纠缠,等他追到楼梯口,苏御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独自留在雅间的洛延浑身不自在,端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为了平复心情,他起身走到窗边透气。
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洛延深吸一口气,目光随意地扫过楼下花园。光照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在花丛中若隐若现。那轻盈的身姿,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像极了他朝思暮想的祁瑶。
洛延心跳陡然加快,连跑带跳冲下楼,穿过蜿蜒曲折、挂满红灯笼的回廊,在花园的假山旁拦住了那姑娘。“阿瑶!”洛延声音颤抖,眼眶泛红。洛延追着那道与祁瑶身形相似的女子。
女子转过身,打量着面前的洛延,她面容绝美,眉眼含情,只是眼神深处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冷意。
洛延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并非祁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拱手道:“姑娘见谅,在下醉了,认错了人。只是这镜花坞内人多眼杂,在下与同伴走散,实在有些担心。”
女子掩嘴轻笑:“公子莫急,你再仔细看看我呢。”洛延对上了姑娘那双魅惑的双眸,再定睛一看,眼前的姑娘竟然变成了祁瑶。她身着淡蓝色裙衫,眉眼含笑,宛如记忆中桃花林里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