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扶危抱着剑鞘倚靠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
冯之默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打量着,看着怪异的氛围也心下了然。
池闲启唇,嘴里的苦涩令他有些蹙眉,他强行压下这不适:“多谢相救,不知你们是否见到我身旁另一个昏倒的男子。”
冯之默向他投去一个令人安心的眼神,而后道:“应当是我谢你才对,观那情形,想来那魔族实力甚是强横。那男子是我挚友黎亦,他并无大碍,倒是你,我们来时,你的呼吸几乎消失了。”
他稍稍停顿,赶在池闲开口前继续说道:“幸而楼兄为你疗伤,才止住了你的血。”
楼扶危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洛徒归,似有责怪他多言之意。
“你遇到了谁。”楼扶危终于开口。
池闲与他对视,面色沉重:“少魔主姝殃。”
冯之默面露怪异地道:“此名像是女子?”
楼扶危心下了然,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前魔主膝下共有八子一女。”
池闲点头,回想起与姝殃交手的刹那,以及她最后的话语。
“她心机颇重,实力深不可测,但奇怪的一点是,她似乎只能出现在幻境中。”
楼扶危放下剑鞘,挺直了身躯,接住一片闪烁着金芒的飞叶。
他的神情骤然变得冷峻,抬眸道:“师尊传信,少魔主扬言下一个死者,乃是陈府之子。”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直奔陈府方向。
冯之默面色一惊,他对着池闲再次拱手施礼:“池兄,你伤势未愈,还需好生歇息,此事交由我等即可。”
池闲紧抿双唇,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迅速穿好衣服下了床榻,语气坚定。
“我奉师命而来,这点小伤无碍,即便我真的命丧于此,也是命中注定,无需多言,我与你们一同前往。”
冯之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许了他的决定。
二人朝着陈府疾驰而去,途中冯之默向他讲述了与楼扶危探查最后一名死者所发现的线索。
“那名死者姓李,因听信居仙楼妄言,入此楼便能得道升仙,此人对升仙极为狂热,所以前往此处。”
“据府中下人所言,此人回府后神情恍惚,口中不断念叨着自己即将成仙,望见仙路,不久便七窍流血而亡。”
“七窍流血?”池闲喃喃道。
冯之默点头回应他,池闲问:“所有的死者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是。”
得到准确答复后,他脑中极度混乱,似乎有种声音想告诉他,自己知道一个重要的消息。
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他颇为头痛的压了压跳动的太阳穴。
见冯之默有些担忧的望向他,他做了一个无碍的手势。
终于两人赶在了楼扶危后一刻到达了陈府,少魔主此言也传遍了整个陈府。
陈府上下人心惶惶,门前、柱上皆贴满了各类符纸。
池闲上前一步端详起门上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暗沉,想必是有些时日提笔画下的。
观这下笔走向,有些不太对劲,像是个半吊子出手的,灵力细查看几近没有。
只能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罢了。
池闲神色晦暗,看了一眼冯之默,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踏进了陈府。
陈府大堂内气氛凝重,众人皆面色惊恐,手中紧攥着符纸寻求些慰藉。
楼扶危被众人包围,纷纷寻求庇护,他的目光却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
只听他声音低沉:“陈府之子在何处。”
随后,大堂内四位男子皆举手示意,冯之默顿时惊愕。
他指着这四位男子,转头看向池闲,道:“四位?我还以为只有一位陈府之子,少魔主并未言明究竟是何人啊。”
池闲的目光在人群中缓缓移动,他沉思片刻后,走向大堂,提高声音问道:“你们四位可曾去过那居仙楼。”
这四位面面相觑,最终答道:“未曾去过。”
楼扶危抱臂沉思,池闲疑惑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神色不似有假。
昔日里,少魔主姝殃杀人皆有同一特征,那便是居仙楼,然而这几人竟从未去过。
那她为何如此,会是调虎离山吗?不对,池闲否定了这个答案,以她的实力应该并非调虎离山。
除非有人说谎,或者是无意间踏入了居仙楼,自己却不曾知晓。
楼扶危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魔族的目标并不是你们,陈府之子留下。”
陈府的夫人紧紧攥着老爷的手臂,带着哭腔恳求着:“求仙人定要救下我的孩儿啊!”
陈府老爷用衣袖轻拭眼角,也随之恳求他。
楼扶危沉默不语,却是凌空虚画数道符纸,贯注灵力分发与陈府众人。
接着他们便各自返回屋内藏匿着。
楼扶危凝视着在大堂里的这四位,久久无言。
氛围骤然凝滞,四位陈府之子心生惧意又略显窘迫。
池闲趋前一步道:“诸位将此数日异常之处事无巨细地告知我们,我们方能作出判断保护你们。”
良久,四位中距池闲最近的男子启口道:“我想必是兄弟中最好言说的,居仙楼于此月建成,但我因骑马出游时不慎坠马伤了腿,本月皆在府中休养,未曾外出过。”
那男子恐他们不信,指着自己的腿道:“此处尚有伤痕,若几位仙人存疑,大可自行查看我所言是否属实。”
说罢,池闲点头,又望向第二人,而冯之默则在一侧对那摔伤的男子动手了。
卷起他的裤腿,果见腿上有一道极长的瘢痕,尚在愈合之中。
而第二位陈府之子,面色稍显惊惧,他竭力回想,似是果真想到了些什么。
他神色有些慌张,抓着池闲的手道:“我经营家族产业早出晚归的,若是真要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月中的时候我回府路上遇到一个神色疯癫的姑娘,她紧紧抓着我喊我夫君,但是我嫌她是个疯子就挣脱她快步离开了。”
池闲听罢,并未有任何反应,而那名男子抓着他手越发用力,白皙修长的手攀上了红痕。
楼扶危盯着那刺眼的红痕,眼底一暗,但并未言语。
池闲轻轻挣脱他,示意冯之默去安抚。
转而面向了第三位男子,第三位男子想了半晌,也没想出哪些不对劲来,只能说一句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第四位颤抖的嗓音道:“我、我见鬼了。”
“鬼?”楼扶危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池闲摸着下巴听着第四位男子解释,“近几日半夜如厕的时候,我见一身形鬼祟之人,便以为是小偷,我就随手提着着家中小厮搁置在一旁的锄头前去,最后走到尽头竟是我家姨娘的屋子。”
“本就没什么,但坏就坏在,我那姨娘早已死了两月有余,这屋子早就荒废了,而且里头的烛灯突然亮起!我还看见纸窗上透出的身影,分明就是死去不久的姨娘!”
他的牙齿止不住上下打颤,发出响声来,看上去的确害怕到极致。
池闲略有些疑惑的问:“那你为何前面不早点说?”
“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也是刚刚被你们这么一刺激我才想起来此事。”他支支吾吾的解释着。
这话听上去有些略假,但池闲也懒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