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做公众人物就这点不好，樊振东撅嘴，没法像别人一样接自己喜欢的女孩上下班。

哪怕他已经在许枝晓面前刷足了存在感，许枝晓说他不用治病，已经无药可救了。

樊振东这几天变身家庭煮夫，一日三餐都按着许枝晓的口味亲自做，根据天气搭配好衣服提前放在主卧的床上，还要每天都吭哧吭哧的叠花花绿绿的千纸鹤，手指捏的久了连指腹泛疼，于是樊振东又骂自己真该死啊，和许枝晓错过了这么久。

厨房窗口恰好能瞥见小区入口。上海的雨下个没完，雨丝在路灯下泛着银光，将那辆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照得清晰。

许枝晓从副驾驶下来，弯腰对车里的人笑着摆手，笑脸刺得樊振东眼皮一跳。

驾驶座的男人撑伞下车，绕到许枝晓身边。伞面倾向她，自己半边肩膀淋在雨里，樊振东捏着锅铲的手指紧了紧。

两人站在伞下说了几句。男人伸手拍了拍许枝晓的肩膀，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樊振东转身就把火关了，砂锅里的鸡汤还在咕嘟冒泡，他尝了一口，咸了。

好不容易崇明要被家里安排结婚了，这个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电梯从二十八楼往下坠的时候，樊振东盯着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脑子里已经闪过一百种宣示主权的方式。最后他决定用最老土但也最有效的那种，办法不在精，有用就行。

雨丝沁着凉意，他故意没拿伞，让头发和肩头很快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手里拎着给许枝晓拿的外套。

“枝晓。”

樊振东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穿透细密的雨声，惊动了伞下即将分别的两人。

许枝晓回头时眼里有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微蹙：“你怎么下来了？还没带伞？”

樊振东没答话，目光落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对方看起来三十出头，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手里的黑伞稳稳倾向许枝晓，的确是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这位是？”男人先开了口，语气温和。

樊振东向前一步，很自然地把许枝晓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把外套给许枝晓披上：“早上忘记跟你说了可能下雨。”他顿了顿，像是才想起解释，“我是她朋友，樊振东。”

住在一个小区的朋友，手里能随时拎着许枝晓的外套的朋友。

男人眼里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笑着伸出手：“常听枝晓提起你。我是周暮，她大学的师兄，今天下雨，顺路送她回来。”

樊振东和他握了手，力道不自觉地重了两分。许枝晓的声音插进来，带着点无奈：“周师兄，今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吧，雨越来越大了。”

周暮点点头，又朝樊振东笑了笑，转身走向驾驶座。

“枝晓……”

“干吗？”樊振东身上的潮气比大雨先一步环抱住许枝晓。

“这么招人喜欢……”

“用你说。”许枝晓不吃樊振东可怜巴巴这一套，进屋换了鞋放进鞋柜。

许枝晓转身时，衣角带起细微的风，轻轻擦过樊振东潮湿的袖口。他站在原地，听着她换鞋的声响，像雨滴一颗颗砸在心上。

那句“用你说”还悬在空气里，泛着淡淡的涩。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水痕的指尖。

这场雨，现在淋湿了他，两年前淋湿了许枝晓。只不过她现在能自己找到避雨的地方，而樊振东只能看着她，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