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

樊振东的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他看着许枝晓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光的脸颊，那些在胸腔里翻滚了一夜的话突然卡住。质问？他以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最近很忙是不是太忙了。”最终出口的是这句干巴巴的话，“看你瘦了不少。”

许枝晓看了眼周暮跑远的方向，语气平静：“是，有个对接活动刚开始，你知道的。”

“忙到需要周暮专门从上海飞来北京陪你？”樊振东还是没忍住，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空气静了片刻。许枝晓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点樊振东看不懂的东西，让他心慌。

“樊振东，”她连名带姓叫他，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他心上，“你跟在周暮车后面去机场的那天，其实我是知道的。”

“那辆黑色越野，车牌尾号是你生日，有点太明显了。”她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停在对面停车场，看着我进机场的，对吧？”

樊振东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

“然后你看着我回了北京，看着我‘敷衍’你，看着我和周暮吃饭。”许枝晓顿了顿，抬眼直视樊振东，“现在，你站在这里，问我他为什么来北京？”

她向前一步，这次换樊振东下意识后退。

“他来北京是工作调动，不管和我有没有关系，樊振东，都和你没有关系。你这块肉我尝过了，味道也就那样。”

樊振东声音干涩，“那……那天，怎么没接电话…”

“因为我在生气。”许枝晓斩钉截铁，“气你明明去了机场却不肯告诉我，气你宁可像个侦探一样跟踪我，也不愿意直接问我一句‘那天送你的人是谁’。”

许枝晓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积压的情绪都压下去：“你看樊振东，就算过了那么长时间，你我之间还是这样。”

远处，周暮跑了一圈又绕了回来，远远看着他们，没靠近。

樊振东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许枝晓微微发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几天的纠结、猜疑和痛苦像个荒唐的笑话。他伸手想拉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早餐谢谢，”她把袋子递还给他，语气缓和下来，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疏离，“我得去跑步了，你赶紧回家吧。”

转身时，晨光勾勒出许枝晓利落的背影。

“枝晓！”

许枝晓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樊振东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挤出一句：“晚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就是你说过的那家云南菜。”

他根本不敢想，许枝晓知道自己瞒着她去德国那么长时间之后，还会不会再正眼看他一次。

“再看吧。等我电话。”声音很轻，盖不住脚步声。

樊振东望着许枝晓的融进晨光的背影，“等我电话”悬在空气里，像一根蛛丝。樊振东攥着微凉的早餐袋，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远比机场跑道更难以跨越。而他们之间，隔了太多错过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