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赫敏·格兰杰

感谢梅林——第二天寒萧斯在礼堂看到波特和韦斯莱时他们都完好无损，而且两人看起来很开心——马尔福的恶作剧显然没有生效。她在心里暗自庆幸——花孔雀的灰眼睛睁得跟灯泡一样，死死盯着波特和韦斯莱。

猫头鹰像往常一样拥进礼堂，寒萧斯的注意力被六只长耳猫头鹰驮着的那个细长包裹吸引住了。那几只猫头鹰盘旋而下，正好落在波特面前。它们扑扇着翅膀刚刚飞走，又有一只猫头鹰携来一封信，扔在包裹上面。

波特快速地打开信看了一遍，随后一脸兴奋地把信递给韦斯莱看，后者看完信后一脸羡慕地盯着那个细长包裹。

“波特收到了什么？”马尔福突然开口，他手里握着叉子，银叉上的咸熏肉快掉进盘子里了，“看上去像一把扫帚。等着吧……他肯定会受罚的……”他的语气酸溜溜的，嫉妒又愤怒地盯着那个包裹。

两位格兰芬多的袍子刚消失在礼堂门口，马尔福就带着他的两位大块头跟班追上去了。

万圣节前夕。

寒萧斯闻到走廊上洋溢着烤南瓜的香味，她倒并不讨厌这种气味，只是径直朝着魔咒课教室走去。

很快，她就坐在教室后排的木椅子上了。坐在后排总是有一个好处——你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而不用转头去张望。

“我认为你们可以开始让物体飞起来了，现在两人一组，一人拿一根羽毛开始训练——”弗立维教授站在书堆上尖声说道。

寒萧斯紧紧握着她的银椴木魔杖。不知道为什么——魔咒课的每一条咒语对她都是小菜一碟，即使是那些在空教室里的高年级学生练习的咒语——她也能轻松施展出来。前不久在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她对着唯一能维持温暖的炉火用了一个冻火咒，导致她被马尔福等人高低嘲讽了一番——即使她只是让火焰冻住几分钟便一挥魔杖就把咒语解除了。

“好了，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一直在训练的那个微妙的手腕动作！”弗立维教授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一挥一抖！记住，一挥一抖。念准咒语也非常重要——千万别忘了巴鲁费奥巫师，他把‘f’说成了‘s’，结果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胸口上站着一头水牛。”

这个咒语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容易——对寒萧斯来说。当她挥舞魔杖，把羽毛送上半空中的时候，便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是波特那桌的羽毛被点着了。

“哦，大家快看——萨勒斯小姐成功了！”弗立维教授立刻拍着手喊道。

寒萧斯压下嘴角，只是在心中暗暗开心。她的搭档——夏斯特，正拽着她的胳膊要她教他。

“哦，非常好！”弗立维教授又拍起手来了，“格兰杰小姐也成功了！”

寒萧斯看到，格兰杰举着魔杖，但眼神却没看着她飘起的羽毛，而是得意洋洋地看向她身边的韦斯莱。后者一副吃瘪的样子，双手交叠趴在桌子上避开格兰杰的目光。

很快下课了，寒萧斯与夏斯特结伴走在拥挤的走廊上，夏斯特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似的。

“怪不得大家都受不了她。”在他们靠近韦斯莱时，寒萧斯听到韦斯莱在对波特说，“说实在的，她简直像一个噩梦。”

忽然，格兰杰从寒萧斯身边快速走过，她快速地瞥了格兰杰一眼，惊讶地发现她脸上还挂着未滴落的眼泪。她硬生生撞了一下波特的肩，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韦斯莱和波特的速度慢了一些。后者先开了口：“我想她听见你的话了。”

“那又怎么样？”罗恩说，寒萧斯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一定已经注意到了，她一个朋友也没有。”

听到这，寒萧斯心中一紧——一个朋友也没有，她该死的共情能力又开始在心底叫嚣着要去安慰这个格兰芬多了——快去给她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寒萧斯认命地闭了闭眼，但还是没忍心甩开夏斯特紧握着她的手，便跟他走向下一节课的教室。

万圣节晚宴时分，寒萧斯还听到帕瓦蒂对拉文德说，赫敏在女盥洗室里伤心的哭泣。好的，寒萧斯现在又有离开礼堂的理由了，她四下看了看，随即快步跑出礼堂。

绿袍一路向下来到女盥洗室门前，寒萧斯轻轻推门进去，怕惊扰到仍伤心着的格兰杰小姐。稀碎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盥洗室里，拂乱了她的思绪。声音是从隔间那里传来的，寒萧斯靠近它们，把耳朵放在每一个木门上仔细倾听。好的，她想她应该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隔间。

于是轻轻叩响了门，寒萧斯能听到哭声停滞了几个心跳。

“走开！我才不需要你的安慰！”格兰杰未整理好仍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着。

“格兰杰小姐……”寒萧斯斟酌了一下词句，“我是第一次魔药课被你弄飞眼镜的斯莱特林学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刚刚听说你在哭……是发生什么了吗……”

隔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寒萧斯后退一步，看着格兰杰已经哭红的眼睛，脸上还残留着匆匆擦拭但未完全消除的泪痕。

“斯莱特林的学生？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嗯？”格兰杰死死盯着寒萧斯，试图找到她温和面容上的一丝裂缝。

“当然不是……”寒萧斯摆摆手，“我只是来……”

“来安慰我？我说过了，我才不需要你的安慰！”格兰杰脸颊微红——应该是因为气恼的缘故，气冲冲地冲寒萧斯喊道。

好的，现在寒萧斯不敢说话了。

恐怖的是，格兰杰也不说话了。盥洗室就这么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是因为……韦斯莱吗……？”寒萧斯在做了几分钟心理建设后率先打破这可怕的寂静，她低下头，不去看格兰杰的表情。

后者继续保持了半分钟的沉默，随后冷声道：“我认为是的。”寒萧听到她的皮鞋在地上发出了缓慢的渡步声，猜测她正在盥洗室内徘徊。“没有一个朋友？我当然知道，但如果是像罗恩那样的人来做我朋友，那我宁愿一个朋友都不要交。”她这么说。

寒萧斯只是默默听着，随后抬起头看着格兰杰——她背对着她，窗外的月光尽数落在她棕色的发丝上。寒萧斯沉吟片刻：“是这样吗……那我可不可以……”她顿住话头，再次加强心理建设。

“可不可以和我交朋友？”不料格兰杰直接接着她的话并把它补全了，寒萧斯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格兰杰转过头，侧着身子打量了一番：“你可是斯莱特林，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跟我交朋友是真心的？”

“我已经跟那群人决裂了，”寒萧斯避开她稍有些犀利的目光，“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格兰杰又盯着她几秒，随后叹了口气：“我看出来了，你每次上课都躲着他们。如此看来——我确实没理由拒绝你。”

寒萧斯点点头。

“那，”格兰杰朝她走过来，停在她面前，“你是我在霍格沃茨的第一个朋友了。”

寒萧斯抬起头，看到褐色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笑意：“一起去礼堂吗？”

寒萧斯刚想拉上她的手，却听见“咚咚”的巨响从敞开的门外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在走廊地上猛击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赫敏从巫师袍里抽出魔杖，警惕地对着门口。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巨响消失了，随即一颗丑陋的、光秃秃的小脑袋从门外钻进来；紧接着是它的身子——险些把盥洗室的墙撑坏了。它直起身子，寒萧斯大概它有十二英尺高，而它的皮肤黯淡无光，像花岗岩一样灰扑扑的。

“是巨怪——！”赫敏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

寒萧斯也抽出魔杖，正思考怎么绕过巨怪从门口跑出去之时——她惊恐地看到盥洗室的门被关上了，好像还听到了上锁的声音……

“谁在外面锁了门啊！”寒萧斯一边后退一边对着巨怪用了一个切割咒，奈何后者的皮肤太过坚硬，切割咒对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还激怒了它。

巨怪抡起那根粗大的木棒朝两人打来，寒萧斯立刻扑向缩在角落里的赫敏，护在她身上（其实也只是把她抱住，尽量不让她暴露在木棒下面）。木棒一连击碎了一排隔间，两人几乎被飞扬的木屑掩埋，耳边回荡着沉重的撞击声和巨怪的怒吼声。

“赫敏！”门外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随后盥洗室的门就被连推带撞地打开了——是波特和韦斯莱！原来他们还是在意赫敏的。

“把它搞糊涂！”波特决绝地转头对韦斯莱道。随后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对着巨怪发动物理攻击。

寒萧斯拽起赫敏想跑向门口，却发现赫敏仍动弹不得，被吓得紧贴在墙上。

“喂！你们还是不是巫师啊！你们的魔杖呢？！”寒萧斯这才发现自己的魔杖在方才保护赫敏时就已经脱手，便冲着抱着巨怪脖子的波特喊道。

然后她就看到了，波特把他的魔杖硬生生插进了巨怪的鼻孔里。她不禁感到一阵反胃，移开目光。

又是一阵打斗的声响。

“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韦斯莱忽然念出悬浮咒，寒萧斯再次抬起头，看到巨怪的木棒结结实实地砸在它的主人头上。巨怪原地摇摆了一下，面朝下倒在地板上，轰隆一声，把整个房间都震得发抖。

现场除了喘气声一时没人说话。

“它——死了吗？”还是赫敏先开口了。

“我认为没有，”哈利说，“大概只是被打晕了。”

他弯下腰，把魔杖从巨怪的鼻孔里抽出来，寒萧斯再次移开目光。她走到碎裂的镜子前，在剩下的一点玻璃碎片中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黑色的院袍上沾满了尘土和木屑，头发上也都是；华丽的衬衫也被刮蹭得不成样子。她取下眼镜缓慢擦拭起来。

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撞门声和响亮的脚步声，寒萧斯朝门口抬起头。片刻之后，麦格教授冲进了盥洗室，后面跟着奇洛教授和……寒萧斯最不愿看到的斯内普教授。奇洛教授只是朝巨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无力的抽泣，坐在一个抽水马桶上，紧紧攥着自己的胸口。

同学，你体体验过眼神切割咒吗？

寒萧斯现在正在被斯内普教授用目光大卸八块，她已经尽量不与他对视了。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麦格教授说，声音里带着冷冰冰的愤怒，“算你们走运，没有被他弄死。你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

这时，阴影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请别这样，麦格教授——寒萧斯是来找我的，而要是没有哈利和罗恩，我们早就遇害了。”

寒萧斯听到这立刻转头看向赫敏，刚想表达有自己在其实也不会被巨怪弄死时不幸对上麦格教授严厉的目光，她识相地闭嘴了。

“我来找巨怪，因为我——我以为我能独自对付它——你知道，因为我在书里读到过它们，对它们很了解。”

寒萧斯睁大眼睛，意识到赫敏正在对老师撒谎。

“寒萧斯在巨怪要把我打扁的时候护住了我，哈利和罗恩来不及找人。他们赶来的时候，巨怪正要把我们两人吞掉。”

“噢——如果是这样……”麦格教授注视着他们，“格兰杰小姐，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能认为你独自就能对付一个大山般的巨怪呢？”

赫敏没有回答，大家都没有说话。

“格兰杰小姐，因为这件事，格兰芬多要被扣去五分，”麦格教授说，“我对你感到很失望。如果你一点也没有受伤，最好赶紧回格兰芬多塔楼去。学生们都在自己的学院里享用万圣节晚宴呢。”

赫敏离去了。

麦格教授转向剩下的三人。

“好吧，我仍然要说算你们走运，没有几个一年学生能跟一个成年巨怪展开较量的。你们两个每人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五分，而萨勒斯小姐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五分。我会把这件事通知邓布利多教授，你们可以走了。”

寒萧斯是想第一个走的，可一抬眼看到自家院长忽然意义不明地朝自己抛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瞬间愣了几秒才抬脚走出去。

嗯至少，今天也有高兴的事——赫敏·格兰杰从此成为了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