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点点泛春波——打一字。”
“梁!”我等摊主刚说完就答了出来,苏昌河故作惊讶地看我一眼。
“不是说让我给你赢下这灯吗?现在这是……”他接过摊主拿出来挂在旁边作为奖励的漂亮花灯。
“小云糕反过来想给我赢下来送我的?嗯?”苏昌河一边调侃着,一边将手里那盏做工精致细腻,色彩鲜艳繁复的花篮灯略略举起。
一直盯着花篮灯的我随着他的动作踮了踮脚尖,还是没有碰得到灯笼,真快给气笑了。
“***!你太过分了!”
我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苏昌河见状却立刻微微俯身,十分顺手地轻轻戳了我的腮帮子好几下,笑得眉眼弯弯,风流恣意。
“哈,小云糕想要?再加把劲儿够一够,够到了***就给你!”
我心思一转,趁机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倾向我。
早就下了决定了,不是吗?我抬头。
然后在面前这张面具上,落下一个轻吻。
“哐啷—”
那盏漂亮精美的花篮灯从半空中坠落,边上重重叠叠的纤长流苏随风扬起,正巧将后面的我和苏昌河半遮了身形去。
这一吻轻触即分,就在我想要后撤之时,苏昌河却一把将我拦腰抱起,动作中,还带着几许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几乎是全力运转起鬼踪步,一个晃眼,便带我离开了喧嚣的人群,来到河边一处尚且还算静谧的角落里,这儿前头是交错的石拱桥,后头又是长得茂盛的树木植被,简直是个天然的视角盲区!
“哗啦啦——”
周围风吹树动,不见叶落。
苏昌河放下我,而后动作不停地摘下了我和他自己的面具。
“***……”
我抵着身后的树干,被苏昌河彻底锁在怀中。
他一手紧紧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后颈处,几近虔诚地开始吻我。
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尖,再到耳垂,他炙热的呼吸洒在我每一寸肌肤上,烫得我心潮翻涌,不能自已……
“小云糕,我心悦你。”
他真的抑制不住了……
我听见这人哑着声线,一字一句地坚定道。
“卿卿,苏昌河恋慕于你。”
所以,不要抛下他……
苏昌河埋首在我颈窝,平复了一下说话时激荡的思绪,握着我腰的那只手仍是一点点地收紧,这个严丝合缝的拥抱简直叫我窒息,偏生,我又心甘情愿。
“***真是个胆小鬼!”
是连亲吻都不敢过分的,等待我审判的囚鸟啊!
我轻叹一声,侧过头,在苏昌河此时猩红一片的眼尾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继而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重重咬了下他冰凉的唇瓣。
“苏昌河,我亦倾心于你。”远比你知道得更早,远比你想象得更久。
苏昌河闻言一怔,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生在那样广阔的天地,见过那样惊才绝艳的同道,小云糕真的会选择他吗?小云糕选择的真的是他吗?
苏昌河实则是自卑的。
不见天日的暗河杀手,有朝一日碰上了似乎触手可及的暖阳,靠近是本能!渴望是本能!贪婪地想要占有,更是本能!可患得患失,或许才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宿命场!
“你是我,唯一情衷,生死不渝。”我向苏昌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双手直接搂住他的脖颈,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唇角,分外坚定地表达爱意。
我额间泛起若隐若现、银月流华的纹路,可此时此刻,谁又会在意呢?
我们都不会。
苏昌河正按着我加深这个吻,彼此间的情动叫这个吻愈发的缱绻缠绵,我闭着眼,并没有看清他漆黑的眸色下隐没着的偏执成痴,而他同样也没能发现我眼底流转过的绝对占有欲念。
“砰——”
“砰——”
远处陡然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城楼上霎那间扬起焕彩流光。
这般璀璨盛大的烟花一一映照出楼榭桥亭的动人金裳,得此情此景,城中百姓的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
一生一世,一念一人。
漫天星火,与你共度。
交错的石拱桥另一侧,一片玄色的衣袂模模糊糊地闪现,随后很快消逝。
“***……唔!”我刚喘口气,想提醒苏昌河一声,结果才吐出几个字就被迫中断。
刚刚雨叔来了啊!
“卿卿,换气。”苏昌河边吻边哄,他当然知道木鱼方才来过了,但那又怎样?难道我还要瞒着这段关系,不给他个名分吗?
卿卿,那可不行!
我早已被苏昌河亲得身子发软,竟全靠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力量支撑着,现下也只能任他施为,根本拒绝不了他食髓知味地索吻。
……
“啊啊啊!***你赔我花篮灯!”回去的路上,我想起我赢来的那盏花篮灯,心疼地都在滴血。
“好好好!我赔!我一定赔!”苏昌河背着我,无有不应地道。
“我想要一模一样的!”我在他背上作威作福,一会儿拽拽他的头发,一会儿摸摸他的眉毛,一会儿使劲地朝他耳朵边吹气。
“别乱动啊!我的小祖宗!小心匕首!”苏昌河感受到我身体歪了歪,抵上了他腰间的匕首,连忙出声。
我并不听话地卸下他腰间别着的那两柄匕首,兀自玩了起来,“这样不就好啦!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灯笼我要一模一样的!”
“好!我陪我们卿卿一个一模一样的!”
苏昌河纵容极了,怕是任何一个往日里认识他的人都绝不会相信,此时这个正背着我,笑得满脸温和宠溺的人,会是暗河的“送葬师”苏昌河!
我见他答应了,颇觉满意地安静下来,只将头紧紧靠在他的颈边,默数着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
夜色沉沉,我和苏昌河终于回了“家”。
一进去,便见苏暮雨正静立在挂着无数小明灯,散发着柔和暖光的院墙下,幽幽地看着我们。
苏昌河轻轻地将我放下,我们对视一眼,心里头都多少有点儿心虚,顿时一个看天,一个看地,“木鱼/雨叔。”
论三个人一起逛街,结果把另一个人给甩了,还甩得明目张胆,明知故犯,是个什么体验?
“不早了。”苏暮雨淡淡地开口,“回来喝点粥,早些休息吧!”
我和苏昌河“刷”的一下抬头,望向他,“粥?”
不是吧?不是吧!还来?!
到底是买的,还是这人亲自做的啊?!!
“我特地做好留了给你们的。”苏暮雨显然是知道我们话里未讲明的意思,他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
呜呜,好的,现在清楚了!我和苏昌河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生无可恋……
“卿卿,木鱼这粥……要不我们先跑?”苏昌河想起今日午膳间带给他的摧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向我提出建议。
“呵呵……***觉得雨叔都这样说了,会能让你跑得掉?”我直接打破他的幻想,凉凉反问。
“还不进来?”苏暮雨在屋檐下驻足,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很是风轻云淡地催促一声。
我先一步挪开脚,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态度,进屋端起桌子上放着的一碗粥就喝起来。
……咦?
怎么好像还能入口???
……呃……不对……
太甜了太甜了!!!
甜得简直要齁死个人!
我喉间一紧,下意识就想吐出来,但很快就硬生生忍住了!
雨叔,我错了,求放过π_π
我心里泪流满面,手上却不停,一口气闷下了碗里剩下的粥。
苏暮雨轻笑一声,“昌河,趁着这粥尚温,赶紧用掉?”
在桌边坐下的苏昌河:……
他望了望一旁已经被甜到麻木的我,又望了望正“温柔”浅笑地看着他的“执伞鬼”苏暮雨,认命了!
和我一样,苏昌河也是端起碗选择一口闷掉,毕竟长痛不如短痛,这万恶之源还是早点消灭的好!
于是,被甜得齁嗓子的人又多一个!
苏暮雨满意了,“甜吧?我也觉得很甜。”
他起身,将两只空碗拿走,“两位,做个好梦。”
我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雨叔还是手下留情了点的!”
苏昌河深以为然,“确实,比起中午那顿……这粥都能算是小打小闹了!”
听他这么说,我即刻嗔笑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怪某人不知收敛!”
这个某人偏偏不以为意,略一挑眉,“红豆粥,木鱼还是很有心的。”
确实,除了这红豆,实在过于甜得腻人外,倒也算是雨叔对我们的祝福了。
“明天院子里挂上的这些东西,谁去收拾?”我看向外面悬挂着的小明灯和各种祈福穗子,问出了这个灵魂问题。
虽然和白日里想的一样,到了晚间,他们果真很漂亮,但……总归是要拿下来的。
“三个人挂上的,自然是三个人收拾喽!”苏昌河理所当然道。
“不!”
我缓缓地摇摇头,继而莞尔一笑,不容拒绝地道,“明日就麻烦***一个人收拾了!”
“嗯?”他不解地抬眼,满是疑惑。
我却拍了拍手,也径直起身离开了。
谁叫某个人连累了我受这般苦(划掉)甜?就当是个小教训啦!
苏昌河:……
默然无语了好半晌,他放声笑开,“卿卿……当真可怜可爱极了!”
就是,他之后讨点利息,不过分吧?他的……未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