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启不愧是北离的皇城,近来当真热闹的紧!”我站在阁楼的窗边,拆开信鸽圆滚滚带来的信件,大致地扫了几眼后,无比真诚地想道。
转头,又见一站一坐的两人,挥手便从空间里取出东西来。
“流霜,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静立一旁的苏暮雨眼睁睁看着我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又一个的防护玉佩,直到他都快拿不下了,我的动作却依然没有停止的样子,忍不住地开口。
“有吗?还好吧!我这还有很多呢!”我不以为意,“反正我平日里也很少用到,重安,你和长嬴现在还没脱离暗河的控制,身边危险重重,可比我更需要这些防护用具!”
我这不是先前一下子没想起来给嘛!因着苏昌河先前受了伤,他那边我早就给过一波了,就剩那时还没来的苏暮雨这边没有了。
苏暮雨,原名卓月安,后取字重安,苏昌河,后亦自取长嬴二字作表。
要说,我怎么突然就换了称呼?那还不是被某人缠得没办法!
自从前几日明确了心意后,某个脸厚心黑的家伙便一直缠着我要我给他换个称呼,说什么,有些称呼吧,落在某些时刻是颇有情趣的,但是,平日里也这么喊的话,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来看,可彰显不出他这有名有实的身份!
就比如他改口唤我卿卿,愈发亲密些不是?
我:……
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那我叫你长嬴好了!”思考了片刻后,我语气欢快地决定道。
“长嬴?”苏昌河一脸疑惑,不是!他的意思是想卿卿唤他“昌河”或者,更亲密点的……某个称呼,这“长嬴”是什么鬼?他以后还给自己改名字了不成?
“对啊,长嬴!这是你日后给自己取的字。”我和他解释,一边解释,一边则回过神来,我现在便告诉了苏昌河他的字,那这个字到底算是我取的还是他日后自己取的?
突然想起未来的苏昌河和苏暮雨似乎有一段时间很执着于我对他们表字的看法,还暗戳戳地分外期盼我喊他们的表字,嗯……
好吧,这还真是相当于我给他们取的字?
苏昌河眉间微挑,字?他这样的暗河杀手,日后居然会和那些大家公子一般会有冠字?不对!!!
这哪是卿卿说的,他自己取的字?现下他既已从卿卿口中得知,又如何不算是卿卿取的呢!
我和苏昌河对视一眼,显然都想清楚了这一茬,我看着这人眼底的兴味,不禁有点头疼。
“长嬴?果真十分合我的意啊!”苏昌河心里可美得不行,瞧瞧,昌河,长嬴,一看便知他的卿卿有多么了解他!而且……那可是卿卿亲自给他冠的字哎!
苏昌河思绪发散,这自古以来,有幸能像他一般得夫人亲自取字的,可少见了不是?
“为了不厚此薄彼,我以后也直接叫雨叔重安,怎么样?”我故意出声打断他漫不着边的想法。
不怎么样!苏昌河在心底啧了两声,而后不情不愿地自我安慰道,木鱼这个就当是他自己取的好了,哪里就和卿卿有关系了!
他双标地明明白白。
“重安?木鱼还蛮会的嘛!”重安,卓月安……这十几年后的无双城看样子是不太好过啊!
“所以,这下子可以了吧?长嬴公子?”我哪能不知这人心里想的什么,只好无可奈何地朝他道了一声。
“当然可以!不过卿卿,其他的和木鱼一样也就罢了。”他从身后紧紧环住我,在我颈间落下一连串轻柔的啄吻。
“但你心里那个唯一特殊的位置……”
“只留给你!”我先一步答出他未竟的话语,侧过身回拥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早些结下道契的好,免得这人总是心里不安。
至于后一步知晓自己有了个字的苏暮雨本人:……
也不是不可以。
他轻轻敲了敲桌沿,看着我唤他“重安”时亮晶晶的眼神,很轻易地就妥协了,他心底默念了一声。
重安,真是一个极好的寓意呢……
于是乎,此后我便以“长嬴”和“重安”二字称呼苏昌河和苏暮雨,虽说刚开始确实不太习惯,但想一想,之前唤叶叔“鼎之”的时候不也很不习惯?这都过来了,无非是我同小叔叔和雨叔感情更深,更难改口而已,多叫几回就是了!
“卿卿,你是不是又打算着等我和木鱼一走,你便离开去江湖游历?其他地方都还好,可这天启……”苏昌河等着我给苏暮雨塞完玉佩,转身坐下后,才悠悠地开口问。
我跑远了的思绪被他拉回来,拿起桌上的信封晃了晃,“还不是这信上真的说得无比热闹!学堂大考,一看就很有趣!”
对面的苏昌河似笑非笑,动作漫不经心地给我和他自己倒了杯茶,“是啊,这又是百里东君,又是叶鼎之的,还有天启那声名颇盛的几位公子,都凑到一起去了,能不热闹吗?”
“咳,重点不是天下第一收徒吗?”苍天可鉴,我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关注点确实是在这所谓的天下第一身上。
“长嬴!长嬴!”我挪到他身侧揽过他的手臂,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十分可怜地拉长了语调,“好长嬴!我真的想去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下一个任务肯定也是在天启城!”除了必要的任务外,暗河之人不入天启,这好不容易他俩接了个天启的单子,那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带我一个呗!”我这么说着还特意转头望了望苏暮雨,一脸的期期艾艾,清盈盈的目光果然看得他心中发软,面上不带半分拒绝之色。
“真的,我只是对那位天下第一的李先生感兴趣,我记得我那个时候他人已经隐退了好像?反正我是没见过他的。”
我心中其实还有一点跃跃欲试,虽说两方世界层次不一,但都是天下第一了,这位李先生应该不会差太多吧?怎么办?好想试试他!
医修也是修者,自然是要与同境切磋进步的,现在这方世界里,真正能让我用点实力的,恐怕也就这位李长生了!
唉,我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修为已经卡在炼虚期许久了!果然,我就是给阿兄他们丢面子的……
苏昌河可能不知道,他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那些剑修音修们的影子,几乎全部来自合体或大乘境以上的修士,这两厢一对比,可不衬得他家低了一两个大境界的卿卿柔弱可欺,攻击力不强的样子?
并不清楚这个情况的苏昌河,当然也就更不会知道,曾经修仙界还明文规定过,出门在外,严禁医修和佛修钓鱼执法!
可想而知,这是多少人以身试法,得出的血泪般的教训啊!
但,我一想到以上这些传言,就忍不住疑惑,是真心的疑惑!
我真的不认为我有多么厉害,毕竟在我们那方大世界,群英荟萃,天骄妖孽数不胜数,尤其还是在我阿兄是他那一辈的天下第一,我表兄也是他那一辈的天下第一,我师兄,还是他那一辈的天下第一,这种情况下了!
周围全是顶尖修士,谁懂我一个合体期都不到的小医修的弱小无助?可怜兮兮?
这么想想,虽然我在我这一辈的同期修士中,修为勉强也算得上拔尖,但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我可比不上我的阿兄、表兄和师兄他们!
当然啦,比修为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弱就是了!可论起医道和丹道一途,我还是当仁不让荣摘魁首的!
“好了好了。”苏昌河受不住我的撒娇,望了一眼同样无法拒绝我请求的苏暮雨后,妥协了。
“一起去还不成吗?可饶了我吧小祖宗,别摇了!”
我一听他同意了,这才十分满意地停住了手,继而猛地一起身,“那我去收拾收拾行李,等出发了你们可得叫我!”
话毕,我迈着欢快的步调就往阁楼下去。
“昌河,你将流霜看得有些紧了。”苏暮雨收回他落在我离去背影上的目光,沉默片刻,倒底出了声。
“我知道。”苏昌河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瞬间黯淡下来,半张侧脸隐没在黑暗中,衬得他那双低垂的眸子浅浅透露出些许冰冷而又诡谲的意味。
“卿卿是踏上成仙道途的人,不管如何,在我们这方世界都是绝对的上位者,她自然不需要别人的指点和管教,但没办法……”
苏昌河抬眼,真情实感又半带挑衅地反问苏暮雨,“谁叫我乐意,卿卿也纵容呢?木鱼,难道你会因为那些外部条件而放弃对你卿卿的关心吗?”
当然……不会。
苏暮雨默不作声,却深刻表达出他的态度。
苏昌河见状毫不意外地轻笑了下,利索地离开座位径直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也先下去吧,卿卿也不知道要收拾多少东西,万一要带的东西多了,累着了可怎么办?”
“好。”
他们这时一致忽略了只要我想就压根不用亲自动手的事实,两人脚下微闪,竟是踩着鬼踪步跟下来了。
房间里,我正手捧着一个漂亮却略显粗糙的灯笼,那是苏昌河赔给我的花篮灯。
双手摩娑了好一会儿这一看便用心至极的灯笼后,我格外珍惜地将它放进了随身空间的玉格里,毕竟这也算得上是我和长嬴的定情之物了!
“走吧,走吧!我东西都收拾好了!喏,放在我随身空间里呢!就差你们了!”
苏昌河和苏暮雨面面相觑了会,认命地各自去拿了点自己的行李。
我们一行三个人就踏上了去天启的道路。
学堂大考,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