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他伸手,不见五指,电流声响彻云霄,灌进脑袋变为摧心神的耳鸣,不清醒,再睁眼,竟身陷柔软床榻,身边侧倚着一柔情美妇,娉婷芊芊,眸光似水,阳光照耀在她的发丝上,圣洁安宁,她不言语,只静静的望着,与他对视。
李一的呼吸停滞了,他似在那刻忘了该如何呼吸,只张开双臂猛的将其拥入怀中,而后是颤抖的肩,因过度激动而起伏的剧烈,大股泪滴顺俊朗的颊侧滑落,深沉的情感全隐藏在这喷涌而出的不甘中埋没,他有好多话要说,许多事要讲,他多想,多想亲口告诉怀中的人,我想你,很想很想。但数次启唇都被不争气的眼泪打破,抽噎难以诉说,只搂得愈发紧,直至手臂发麻也不松脱。
她没有抗拒,任凭李一宣泄,只伸手轻抚脊背,熟练的安抚,像在安慰一只流落在外受伤的犬儿,她脑袋轻靠在李一肩头,红唇轻启,喃喃细语。
“我一直都很爱你,怀。”
李一愣住了,还未来得及反应,几声巨响划破天际,撕开梦境精心编织的睡网,碎裂美好而静谧的团聚时光,沉睡的人儿,该,醒了。
再睁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混合着独有的消毒水味,期望的向旁看了一眼,除了精密的医疗器械外,再无旁人,他沉沉叹了口气,将失望压在心底,惊觉眼角湿润,习惯性想去擦拭,却发现动弹不得,周身已被绷带缠的牢固,一墙之隔,门外却嘈杂的乱,隐约还能听到几声争执和李次暴怒的吼声。
“弟弟吗。”李一嗤笑,看来父亲已经知道实情了,也不枉费他以身入局,不过,毕竟是老人家的亲生儿子,无论何时,天平永远不会倾斜到他这边。
果然,半晌后,病房门开了条缝,男人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缝隙中,身后传来李父浑厚压抑的低嗓:“臭小子,还不快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受了李父一踹,李次狼狈推开门进入到视线范围内,还不忘怼几句泄愤,眼眸犀利桀骜的如鹰犬,刚从酒吧被抓回来,此时怨气冲天,自然也不肯给病房中的伤者好脸色,几步路走的吊儿郎当,单人病房宽敞,设施自然齐全,为防患者无聊,还配备专门液晶电视,他扫视一眼,大大咧咧往旁边沙发上一瘫,对此,没直接坐到李一身上都算他有良心,半晌分声不出,小动作倒是不少,一会儿扣玩指尖,一会儿又挠挠鼻子,就是不开口,李一躺在病床上,虽然动不了余光却早将他这幅样子尽收眼底,见他没吱声也不言语,场面一度僵化。
直到门外李父恨铁不成钢,气得直跺脚,猛的将门推开,大步流星走进房内,扬臂就给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后脑勺一巴掌,清脆的响声破解了僵化的局面,随之而来的是李次暴跳的怒吼,不料,刚起身就被李父凶狠的眼神吓退,又愤愤不平的坐下,乖顺的像被抚平毛的大猫,勉强收了利爪静静的听头顶上传来的训斥。
“平时,我对你都很少有要求,只求你不要惹事,你可倒好,打伤你自己的亲哥哥不说,还给我逃跑,玩失踪,翅膀硬了,不能说了是不是!”
“嘁。”
“臭小子,好好给我看看,这家里除了你哥,谁还关心你的死活。”话音未落,李父就抬手拧着李次的耳朵,将他身子带着往病床边提。
这一动作引起了李次强烈的不满,瘪着嘴,唇角抽搐,眉头蹙得像要滴出水,“他只是个野种,不是我哥,老子才不承认。”
李父手上动作一顿,仿佛权威受到了严重挑衅,扬掌猛的抽向男人憋的通红的脸,沉重的力量抽得李次脸上火灼般的疼,瞬间便浮现出清晰的掌印,怒道,“混小子,无论你认不认,李一就是你唯一的哥,赶紧给我道歉。”
“我不!!!”
眼见他的手臂又扬起,李一这才适时出了声,嗓音嘶哑温润,却极有穿透力,毕竟他已了然李父的心思,戏演到眼皮底下,就是拿定了他会配合,索性主动开口。
“父亲,我原谅他了,让弟弟走吧,他还小,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