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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受伤，李一的额头缠了纱布，只露双水蒙蒙的眸，含情美目桃花眼，鼻梁高挺，唇沾染水珠呈淡粉，恍若含苞待放的樱花瓣，诱人采摘，弟着了道，鬼使神差伸出指尖去蹭拭附着在花瓣上的露珠，还未反应，就听到他嗔怒话语，猛然醒悟，像按上了块滚烫的烙铁般缩手，耳尖蔓延上抹可疑的红，瞬间炸了毛。

“喂，要不是你现在不能动，当老子愿意碰你啊，还挑三拣四的，这世上还没几个人能让老子贴身照顾的呢…你就知足吧”李次挠头，此时尴尬得脸烧心更慌，还嘴硬的叭叭几声，语速快的像打机关枪，生怕李一会错了意，将他当成某种变态色狼之类的人物。

莫名熟悉，这种反应好像以前见过，李一心想，有点好笑，到底谁才是被揩油的啊！目光在次脸上扫过，最终落在染红的耳尖上，脑中顿时闪过些记忆片段，那是炎热的午后，自己从图书馆回来坐在沙发上看书，某人在洗澡，完全没听到，一丝不挂就从里边出来，好巧不巧，眼神完美对视，接着就听到了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和现在这幅如出一辙的炸毛模样。

“好好好…”李一无奈，耐着性子道，“那请我亲爱的弟弟李嘉洲先生，帮帮我这可怜的不能自理的病人，好吗？”

很受用，听到这话的李次顿时眼里有了光，昂起脑袋唇角压都压不住，如果此刻有尾巴，恐怕早摇得欢实能带动龙卷风，边嘴里嘟囔着这还差不多，边将手里攥紧的水杯放到桌上，与哥交谈几句，跟医生请教注意事项去了。

待将该准备的事项完成回来后，夜色已深，李一早已合眼，侧头沉沉睡去，手机充电完成，在昏暗的夜灯下闪着蓝色荧光，突然，来电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响亮，李次忙拿了手机按下挂掉键，捂着话筒还不忘查看有没有吵醒人，好在旁边人只翻了个身，并未醒，他松了口气，蹑手蹑脚打开门往出走，背靠冰冷墙壁，翻看起来电提醒，是拳场的管理，回拨。

“喂，王叔，什么事？”

“嘉洲啊，下个礼拜有个大人物要来，点名要你上场，光出场费都是十万块呢，你看…要不要来提前熟悉下场地啊？”

李次顿了下，目光往身后看了眼，蹙眉，似在纠结，攥紧了拳，又松，道，“我最近有事，忙不开，对不起啊叔…”

男人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温和沉稳，补充道，“嘉洲啊，我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来拳场少说也有两年了，打得是相当有风采啊，一堆新人中，就属你最有天赋，有气性，很有我当年的风范，你最近忙，我很能理解，这样吧，后天星期五，老地方，咱爷俩好好叙个旧，不准不来昂。”

电话挂断后，李次沉沉叹了口气，他所在的拳场势力非凡，早有传闻说拳场老板是个传奇人物，能在此地做生意屹立不倒十几年，绝对黑白两道通吃，看样子王叔是实在没办法了，虽然阅历经验丰富，但也只是个小小的管理，平日更是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伺候不好，丢了工作算轻，就怕危及性命祸及家人。

死，李次不怕，从入职的那天起，他就告诉自己，要做就做勇敢大无畏的英雄，永不做卑躬屈膝的懦夫，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为此，他刻苦训练，为练抗击打每天被揍得鼻青脸肿，次次从鬼门关上抢救回来，刀尖上舔血也毫无怨言，每天以血和泪洗面就是为了站在拳场上热血激昂的那刻，只有站在那里，他才能找到人生的真谛，只有投身到激烈的战斗中，聆听全场欢呼的那刻，他才不是什么无能到尘埃里的万年老二，不是老爸老妈眼中的废物，不是李次，是真正的李嘉洲！

他以为自己很勇敢，足以抵挡住任何挫折，可他逃了，在面具碎开的那刻，他看到了李一血肉模糊的脸，一切热血和兴奋都随着沉闷的倒地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和虚无，他手脚发凉，全身起鸡皮疙瘩，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下场的，只记得跑了很久很久，直到周围没一个人时才停下，独自坐在墙根角落吹风，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冷风吹得脸上刀刮般，竟也不觉得疼，愣愣的跟呆傻了似的。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怕了。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在从酒吧被抓回来的路上，听到李父说他哥还活着的时候，那一刻，他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庆幸，被塞进车时甚至想哭，但泪涌到眼眶又被硬生憋了回去，太丢人了。

想到这儿，李次又转头看了眼在病房里的人，幸好没有被他瞧见这副窘态，不然真会无地自容， 无论别的什么也好，唯独这次，他想时间过得慢点儿，那天永远都不要来到。

再打开手机，已经凌晨 2:23 了，整顿好心情，轻轻开了门，走到床边给他哥掖好被角，坐到椅子上手掌小心搭在完好的手臂上，能保证哥一醒来就能感觉到，喃喃轻语。

“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