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夜色下,唯有海浪的声音在夜里喧嚣。
海底仿若正举办一场狂欢,动物们于水中欢舞,涌起层层浪潮,不断拍打着沙滩。
栖息在周围的昆虫聆听海的声音,享受月的照拂入眠。
盐左从睡梦中醒来,迎接他的,便是海岸另一头缓缓升起的朝阳。
他坐起身,一只手捂着脸,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余光从指缝中垂见,十九州就躺在身侧。
晨辉打在那张陷入沉睡的面容上,光影交错下,五官被阴影勾勒出深邃细腻的轮廓,立体精致。
这一刻,盐左大概明白,为什么他走在街边,总会引来数道目光。
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声名远扬。
再加上出众的外在条件,很难没人不喜欢。
“唔……”
十九州突然发出一声呢喃,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更显苍白,眉头紧拧。
“没发烧……”盐左下意识探手放在他额头上测温,片刻后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在做噩梦。”
已经过去一夜,执法局应该能联系上了吧?
盐左心里想着,立刻拿出手机,拨出执法局电话。
等了几分钟,电话里给出的答复,仍然和昨天一样。
“前面有船!”
“快靠岸!看看十哥在不在里面!”
隔着窗户,盐左听见外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偏头望向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旁边竟多出来一艘船。
有几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人陆续站在甲板上。
其中一个与他目光相撞,马上认出了他。
“那是……是小左!”
对方急切地带着人下船,兴奋地朝向盐左所在的船只行进。
他们是执法局的人。
“小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盐左只在执法局露过一次面,认人不全,对他完全没印象。
“我叫韩献余,我们见过,就是那天,拦住不让你上电梯的人。”
想起来了。
盐左点点头,“你好。”
韩献余笑了笑,随即视线在他身后左右张望,几秒钟后,笑容变成失落。
“你也没找到十哥吗?”
“找到了,”盐左抿唇,示意他们十九州就在船舱里,继续道:“执法局的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你们要是再晚些时日,恐怕就要给他收尸了。”
一行人走进舱里,果然看见木板上笔直躺着个人。
“十哥!”韩献余大喊一声冲到十九州身旁。
看见他满身伤,已经没有多少好皮肉,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韩献余打量附近乱糟糟的环境,地板散落几个果子,不明用处的石头,还有捻成坨的绿色粑状物。
十哥身上裸露在外的伤口涂的就是这种东西。
应该是盐左临时找来的草药,磨成糊状给他抹在伤口止血。
可想而知,十哥伤的有多重。
忙转头对旁边的同事嘱咐,“十哥伤的很重,你马上去开船掉头!”
“这船没油了,”盐左捡起地上一颗果子擦了擦,“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在这被困一夜。”
咬下一口,先他们一步离开船舱,“走吧,上你们的船,我来开。”
船艇缓缓启动,平时四个小时的航程,仅花将近一个半小时,提前到达港口。
韩献余事先联系医疗队在港口等候,下了船,直接把十九州扶上医疗车,送往医院救治。
“小左,上车。”
来时,他们的车就停在附近,韩献余把车开过来,并喊了盐左一声。
他走到旁边,并不打算上车。
稍许沉默后,问道:“执法局的电话,为什么一直占线?”
“打电话的人太多就这样。”
“之前也这样吗?”
“偶尔吧,怎么了?”
“……没什么,”盐左摇头。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昨天古灼送回来那两个人怎么样?”
“不太妙,”韩献余深深提了口气,“尤其是齐楠。”
盐左知道,是腹腔被刺穿的那个人。
其实,接应到他们时,齐楠的身体已经……凉了。
“医生当时说,他已经休克了……只有华哥还有一丝清醒,说十哥有危险,让我们救他……”
韩献余说着,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重,“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见他们受这么重的伤……”
“十哥可是稀有3S级alpha!华哥,楠哥,都是3A级,除十哥之外,是我们局里最具实力的两个门面……我实在无法想象,能把他们伤到这种程度的敌人,究竟有多可怕。”
如果下次再遇到,他们还能回来吗?
盐左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想了半天,道:“他们会没事的。”
他不指望这句话能带给韩献余多大力量,如果对方依旧消沉,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嗯,但愿吧。”
韩献余收拾好情绪,勉强打起精神,然后开始在车内翻找东西。
不到片刻,递过来一个小瓷瓶,“这个是活血化瘀的药膏,我看你下嘴唇的淤青挺严重,好像还破皮了,涂一下吧。”
盐左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把瞬间僵硬的神色掩藏得恰到好处。
喉头忽然有些干涩,脑海浮现起昨晚跟十九州接吻的画面。
不知是怒火中烧,还是骄阳炙烤,脸颊无端泛起滚烫热潮。
盐左迅速背过身,并拒绝他的好意,“不用谢谢,你走吧,我……我回一趟执法局!”
医院和执法局正好反方向,并不顺路。
“行……”
瞧着盐左往执法局反方向走去,韩献余想了想,还是好心提醒一下他,“那个……小左,执法局往后面走,你走反了。”
盐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