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半个多小时公交，盐左终于到达市中心医院。
前脚刚迈进大厅，整个人瞬间被冷空气包裹。
他的毛衣外套前天给十九州套上，到目前为止，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打底衫。
室内空调开得较低，冷气穿过透气轻薄的料子，让人忍不住激起一层疙瘩。
这是第二次来到医院，盐左和大多数人一样，不喜欢这种弥漫着病痛和死亡气息的地方。
不禁加快脚步，跟里面的医护工作者打听十九州所在病房，得到信息后，马不停蹄赶过去。
往来穿白色大褂的人，白色墙面和消毒水浓郁气味，都让他感到不适。
本以为探望十九州的人会挤得满屋子都塞不下。
当驻足在走廊外，通过可视窗门往里看去，发现他身边只有一个人在照看。
韩献余坐在床边削水果，嘴型张合，好像在自说自话。
他正对着门口，抬眼就看到外边站着个人。
“小左？”
韩献余放下刀和削了一半的水果，起身到门口把人迎进来。
“来探望十哥？”
盐左点头。
韩献余关上门，走到床边另一侧，随便拿个果子抛给盐左，“吃个水果。”
盐左这才注意到，床边柜子上，摆放各种各样的水果篮子，里面什么品种的果子都有。
注意到他的目光，韩献余轻笑着解释，“这些都是局里同事送的，还是说，你不喜欢吃雪梨，给你换个别的？”
“不用，那个……雪梨也挺好的。”
盐左注意力放到昏迷未醒的人身上，“他怎么样了？”
“刚脱离危险，据说要不是那些草药及时止血消炎，恐怕生死难料。”
韩献余切下一块果肉送入口中，“之前忘记问了，你知不知道是谁把十哥他们伤成这样？”
“不知道，”盐左与他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重伤倒在沙滩上。”
“好吧。”韩献余长叹一口气，接着想起了什么，又问，“对了，你怎么知道岛上的草药可以止血消炎？”
“巧合吧，他当时的情况很严重，死马当活马医。”
盐左说的是实话，当时他不知道想找的那种草药究竟长什么样，每个都拿了一些，是死是活，全看十九州运气。
事实证明，他运气不错。
韩献余：“难怪。”
盐左：“？”
韩献余：“听医院里的人说，这些药草中，含有软情草，虽然可以消炎镇痛，但剂量有点大，产生了副作用——催情。”
“而且效果比一般药物更烈，你之前一直和他在一块，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盐左愣了一下，脑子宕机的同时，耳朵尖尖不知不觉浮起淡粉。
脑子飞快运作，试图在那些闪烁的画面中，找到不会令人生疑的说辞。
“呃……他……当时昏迷了，可能伤重，没感觉到吧。”
盐左趁机转移话题，“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十九州的家人没来照顾他？”
韩献余没有立刻回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
看着十九州仍然有些泛白的面色稍作沉默，徐徐道：“你是十哥助理，他的事告诉你，应该无妨。”
这个话题似乎有点沉重，盐左不禁竖起耳朵认真听。
“十哥喜欢在执法局工作，但是……他的家人却不支持。”
“他们家几辈人都从商，在商界算是名门望族，资产遍布各地。家里只有十哥一个独苗，觉得他从事执法员太危险，要让他回去管理家族资产。”
“因为这个事情，十哥和父母产生分歧，差点断绝关系。”
盐左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在执法局工作？”
“这事，说来话长。”韩献余叹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执法局上一任总司令是十哥的亲大哥。”
“因为一起抑制剂厂商造假事件，牵动太多商业和政界巨头，还没来得及深挖，他便被黑市高额悬赏刺杀了。”
“就几年前发生的事，听说，是在隔壁市郊区一座废弃石油厂找到尸身，腺体全部被挖走，身上没一块好肉……”
腺体，是一个人精神力来源，每个人都有。
听到这里，盐左眸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脑子里最想先想到的人，是黑丑。
黑丑本名叫十郃，也姓十……
“十九州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韩献余不假思索，“十郃。”
果然不是巧合。
盐左神色严肃，再次向他确认，“你确定，死掉的人，是十郃？”
韩献余听他这么一问，又回想了一下，肯定点头，“我确定，这事当时闹挺大，新闻都爆料了。”
他反问盐左，“话说，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随便问问。”盐左随口糊弄。
韩献余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别告诉他关于岛上实验基地的事情比较好。
知道越少，活越久。
按他这么说，黑丑究竟是真假十郃，得等今晚自己亲自去验验货。
“十郃也是alpha？”
“当然，他们家除了母亲，其他基本都是alpha。”
“Enigma也没有？”
韩献余扬手，“那更不可能了，Enigma的稀有度，众所周知，接近于无。”
他站起身，“你今天应该不忙吧？”
“呃……还好。”
“那你今晚留下，帮我照顾十哥。”
“我？”
“是啊，我一晚上没睡，先去看看华本，之后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看见韩献余眼底清浅的黑眼圈，再熬一宿，估计都能和熊猫不分伯仲。
盐左只好勉强答应，“好吧。”
这家伙说走就走，很快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病号十九州。
将韩献余给的雪梨放回篮子里，安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还是太好说话了。
“十九州，这算不算，你多欠我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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