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种对夫妻之间来说都过于亲密的姿势。
抱着怀中的女子，顾剑门坐在长椅之上。
对上娘子那双有些泪眼朦胧，却又狡黠的眸子。
晏琉璃则跪坐在顾剑门的腿上，时不时揉着顾剑门的脑袋，又一会儿把玩着顾剑门的发丝。
“那时候，那座美丽又压抑的城池里，有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家族，和则共治、分则不容。”
“在两家言和的那些年间，有个小女孩，喜欢上隔壁家的男孩，因为男孩会带她玩，会给她准备好吃的。”
“他还会带她玩过家家，他有一个很大的兄长，兄长一直作为长辈照顾两人。”
“于是，从第一次见面的五岁，到一起调皮的十岁，再到……”
“十四岁的……”晏琉璃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左手轻轻在顾剑门的腰间拧了一下，“不告而别……”
顾剑门微微一愣，温柔地拍拍娘子的后背，没有打断她的节奏。
“那个男孩渐渐长大，成了意气风发的剑客少年，一遍又一遍，在小巷处、在院子里、在房梁上，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到黄昏的最后一抹残阳，春去秋来，少年舞剑的身影悄悄的留在她的心底……”
晏琉璃有些抽泣，整理好情绪后，深情地看着顾剑门的眼睛，轻轻说道。
“少年的意气风发，立下了凌云之志，追求一剑飞仙，少年或许不清楚，那时他自信的背影，一直是女孩余生梦里熟悉的场景……”
顾剑门眼眸湿润起来，心不停地跳动起来。
“女孩也逐渐长成，从一个娇俏可爱的软萌小女孩，成为了一个亭亭玉立的温婉大姑娘……”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少年远赴天启拜师求学，两家之间关系瞬间破裂，那天刚刚许下一剑飞仙的誓愿，一场不告而别打破了少女的期许……”
“情意萌动的心思彻底被藏在心里，家族内的勾心斗角，让少女一步一步成为城府深厚的蛇蝎美人……”
晏琉璃一点一点将心里话吐露出来，眼眸处湿润起来。
顾剑门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这些故事有些他再清楚不过，有些他刚刚得知，心疼的眼神藏不住，轻声地哄道：“琉璃，还有吗？”
“有！”晏琉璃收起眼泪，再次拧了一下顾剑门的腰，继续说道：“后来，少年真的做到了一剑飞仙，入了百晓堂的良玉榜，成了狂傲不羁的凌云公子，学成归来，迎接他的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敬重兄长的死讯……”
“彼此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一个为兄长誓报此仇，一个赌气地不愿凑过去，因缘际会，二人之间一道不可逾越的嫌隙……”
“再后来，少年少女撑起了两个家族，两家重归于好，少年成为两家的主心骨，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主人，少女成为两家的女管仲，成为一个勤勉持家的女主人……”
“糟糕的是，不知道是否一直刻意地避嫌，男子向往江湖……”
“心甘情愿地将后背托付给女子，无条件地信任她……”
“第一次，熟悉的位置，熟悉的长街之上，熟悉的一匹快马，熟悉的长剑，熟悉的黑衣，熟悉的一句一剑飞仙。”
“结果，男子身负重伤被送回了家里，黑色血衣下满是刀尖伤痕，触目惊心的伤口如刀子一般扎进女子的心口，不顾世俗的阻拦，贴身照顾他足足半月，又以一句托大的话语搪塞自己不能表露的心思。”
说到这里，晏琉璃抬起头来，打量着顾剑门的脸庞，又低头看了看顾剑门的身上，弱弱地质问道：“现在身上没有那样的伤口吧？”
顾剑门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正经地调戏道：“当然没有，娘子还不清楚吗？”
这次倒是调戏成功了，晏琉璃微微怒嗔道：“坏！”接着有些幽幽地说道：“这些天没少动手吧？尤其是昨夜，没有受伤吧？”
顾剑门点点头，自信地说道：“嗯！这次没有！”
晏琉璃继续追问着，“不过，男子将那次的事情永远藏了起来，女子一直派人调查原因。”
顿了一下，顾剑门直接说了出来，“那次是去救雷梦杀的。”
“这是第一次，后来第二次，又是一场江湖游戏，可对女子来说却是一场深闺噩梦，这次的结局是，男子怅然归来，独自躺卧在房梁瓦片之上，举杯独酌。”
“女子小心翼翼地翻了上去，默不作声地接过酒杯，一杯又一杯，是为他分忧解难，也是为自己排忧解难，不过是解的是谁的结，还是麻痹的是谁的心，谁知道呢？”
晏琉璃的声音逐渐平缓下来，轻轻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顾剑门点点头，时不时答应一声，“那次是去陪一位朋友惹了个大麻烦，结果一事无成。”
“哦。”晏琉璃简单回应一声，表示并不好奇，只要他安全就行。
“八百里红河被掀了个底朝天，徐生那家伙为了找一个不知姓名的秀灵族姑娘，他和我疯了一回，当然我只是单纯想见一见他的疯批样。”顾剑门主动解释起来，尤其是最后，一股发誓的样子。
晏琉璃轻轻点点头，“谁要你解释了？”嘴巴开始傲娇起来，不过再硬的嘴，亲起来也是软的。
顾剑门低头吻上了对方的唇角。
短暂地接触过后，晏琉璃轻轻推了推顾剑门的胸口，脸颊微红，轻声嗔道：“我还没说完呢！哼！”
“好，你继续！”顾剑门宠溺地哄着。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二人简单的交心过后，男子再次踏上江湖路，徒留女子独守空闺，或者说经营家事。”
“时值百晓堂冠绝榜放榜，男子赫然在列，天下四甲，举世无二的左手剑仙……”
晏琉璃接下来还未说出口的话，却让顾剑门不自觉地想起那段令他脸红心跳不已的告白般的话语。
“女子对他说，放心，一切有她，背后有她，他可以安心去做公子，去做剑仙，去闯荡江湖，家里的事情有她……”晏琉璃一如当年的深情地看着顾剑门，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顾剑门心跳不已，紧紧地抱住晏琉璃。
晏琉璃则是继续说道：“后来，男子归家心切，二人即将捅破的窗户纸，被一场惊天刺杀给搅得烟消云散，男子做到一剑起苍黄，做到一剑破黑云，做到一剑开大道，击退了所有的杀手，保护了女子的安全。”
“磅礴的大雨之间，温热的雨，二人含蓄地回应对方深沉的爱意，一句因为有你在，一句若有来世，二人相约来事……”
“男子死在了最爱她的一天，死在了他十年未曾有的怀抱里……”
“后来，一场葬礼，一杯桑落……”
晏琉璃平静地说出真相，顾剑门眼泪终究留不住，心里清楚，听别人说出真相，和亲自听到她说出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怎么？”
晏琉璃轻轻擦拭他的眼泪，甜甜一笑，轻声说道：“怎么？不允许我来陪你吗？”
“桑落，桑落，柴桑陨落。”
“也许是圣人的福缘，亦或是佛陀的保佑。”
“一切碾落过后，让我重新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故事的中点。”
“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在见到心动不已的束发公子时，再也克制不了。”
“也是后来发现你的异常，知道你就是那个傻傻的家伙过后，原先还在装作矜持，想要维持一副心机深重的模样。”
“彻底解放天性，一度回到了儿时单纯的时光……”
“好像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再次变成那样一个娇俏小姑娘。”
直白的情话和真挚的告白，顾剑门紧紧抱住晏琉璃的娇躯，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说道：“以后，就这样，好吗？相信我，可以吗？”
“好。”
“如果你是太阳，那我就是月亮，因为有你，所以熠熠生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木有枝兮水有萍，君心慕我犹难语。
萍有丝兮月有晕，我意怜君未敢辞。
桑落洲前秋月白，捣衣石上夜潮青。
偶折莲蓬藏袖底，暗搓柳叶作舟行。
忽闻橹破菱波镜，始见星垂荻浦萤。
素手分茶添玉漏，金刀剖橘落冰晶。
心光渐逐流云散，眉月悄随桂影倾。
双鲤衔来桃叶渡，一生长伴越溪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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