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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带着楚沅回到大理寺,两人进门便被明镜堂众人围了起来,看见楚沅受伤,大家都急切的询问。
“怎么受伤了”
楚沅的脖子上的掐痕很明显,被李饼搀扶着走进来。
“和嫌犯打斗的时候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事”
见楚沅如此说,其余几人也不再问,李饼扶着楚沅,却发现众人的视线又聚集在自己身上。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现了什么东…”
李饼扶着楚沅坐下,边走边说着,但看到桌子上的东西,他忽然顿住,又望向明镜堂众人,陈拾看着他,指指那东西,说道。
“饼爷,这是那害泥瓦匠嘞犯人留下嘞”
楚沅望着李饼,李饼苦笑,或许大家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他问陈拾。
“在哪发现的呀”
陈拾将几人发现线索,后又因高度不够,将王七找来帮忙,齐心协力从屋顶取下了一枝花留下的东西。
“所以你们已经…”
李饼还没说完,陈拾就急匆匆打断。
“饼爷,俺没看,俺、俺们绝对没看”
这下不止李饼,楚沅也诧异的抬眼望着大家,王七这时开口说道。
“少卿大人,陈拾说那是您的东西,里面有您的秘密,是犯人偷走了以后,放在了屋顶后面”
“大理寺法纪严明,若是大人您的私物,我们没有偷看的道理”
“自从认识您以来,您一直办的都是大事大案,我们有许多地方都没有帮上忙,但“我们绝不会拆您的墙角”
“今天他们把我找来,也确实只是因为差了一截,我就…搭了一把手”
楚沅有些欣慰的看着王七,又望向李饼,王七的裁撤公函一直未盖上少卿印信,或许他心里这时已经有了决断,此时阿里巴巴开口。
“窝闷市勺晴的首夏,泥的米迷酒市窝闷的米迷,窝闷的米迷孩市窝闷的米迷”
(我们是少卿的手下,你的秘密就是我们的秘密,我们的秘密还是我们的秘密)
“自少卿大人,入明镜堂以来,所办案件牵涉众多,我等知道,少卿大人有许多便宜行事之处,不便与我等明示,只是…若是少卿大人有命,还望不要见外”
崔倍接道,李饼有些感动,但因伤势,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孙豹问道。
“少卿,小楚,你们这是跟谁打了一架,怎么两个人都受伤了,要不先疗伤吧?”
李饼轻叹。
“人犯,人犯已经被抓了,但是被邱庆之灭了口”
楚沅却摇摇头,几人望向她。
“我觉得一枝花,不会这么轻易死掉,邱庆之这么做…或许有他的用意”
“这案子还没有完”
李饼点点头,接着说。
“是明镜堂的案子”
欲言又止,李饼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说以后有机会再告知他们,然后将楚沅扶起,两人准备离去,却被王七拦住,李饼看着他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带着楚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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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打开一枝花留下的盒子,楚沅和李饼在一旁坐下,陈拾询问。
“饼爷,这是…”
“这是我的日志”
“日…日志”
陈拾重复着,李饼解释道。
“彼时病重,日常所见,所遇所想,全都写在这上面”
打开盒子,入目便是纸上刺眼的血渍,楚沅眼眶微红,又想起先前李饼身体不好时所受的苦楚,有时两人正交谈着,他却忽然咳血,楚沅寻来各种珍稀药材,却都不起效果,那时所有人都说他活不了多久了,但楚沅不相信,李饼几次要与她解除婚约,但在她的强烈反对下不了了之,她记得那时的她说。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嫁给你,我们的婚约永远算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时至今日,楚沅的想法还是和当初一样,永远是多远,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会一直爱李饼,直到生命的终结。思绪忽然被打断,李饼捏捏她的脸。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事”
楚沅摇摇头,扬起笑意,让李饼继续往下讲。
“离开神都遇袭时,这个东西就在我身上,没想到会落在那个人手里”
“他到底是谁啊?一…一枝花”
陈拾疑惑的问,李饼轻叹。
“他已经…”
李饼本想说他已经死了,可先前楚沅所说也有道理,他又望向楚沅,楚沅解释道。
“一枝花不是一般人,我总觉得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和他有关系”
李饼点点头,对陈拾说。
“你觉得明镜堂的人怎么样”
“大伙都挺好嘞”
“呃…包括七爷”
李饼听陈拾如此说,点点头,望向楚沅。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没办法查下去了,或许明镜堂的他们,会替我继续查下去吧”
李饼摊开手中的纸张,是替邱庆之解除奴籍的文书,与楚沅对视一眼,两人皆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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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庆之的下属前来通报,李饼和楚沅跟着他进门。
“大理寺少卿李饼与评事楚沅求见”
李饼楚沅都未着官服,邱庆之对属下示意,属下便行礼告退,将门关上。
“深夜来访,两位有何公干”
“可惜是私事”
“这是你免除奴籍的文书”
“三年前我父亲最后一次用印,就是盖在这张文书上”
“我没有机会给你,自你从军营回来之后,便唯恐对我们父子避之不及,我本想过让圆圆代为转交,但没想到你连她也疏远”
邱庆之望向楚沅,她垂着眸子,声音很轻。
“那时你来找过我父亲几次,我本来想借此机会将文书交给你,可是你从不和我多交谈,很客套的问声好,然后转身就走,最后这文书兜兜转转又回到阿饼手里,我们谁都没能将它送到你的手上”
邱庆之接过文书,但没有打开,而是询问李饼与楚沅。
“那李少卿还有事吗?”
“大理寺行事一向光明正大,既然将军心患已除,希望日后,金吾卫与大理寺井水不犯河水”
“将军的手,别伸的太长了”
“那也由不得李少卿,我们就事论事吧”
“如此甚好”
李饼与楚沅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邱庆之再度开口。
“楚小姐的伤可好利索了?如果没有就别到处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让圣上知道,恐怕会迁怒邱某”
“不劳将军费心,我暂时还死不了,就算哪天出点什么事,也定不会牵扯将军”
“如此甚好”
“对了,圣寿节,圣上会在宫中设宴,金吾卫会为此布防,分身乏术,想必在宫宴之前,我与李少卿,还有楚小姐,也不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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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营的火渐渐灭了,只剩零星几处火花,一枝花踢开压在身上的木板,活动着筋骨。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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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在阿里巴巴的私宅里喝的酩酊大醉,醉意上头间,他提笔给父母写信,信中竟然写他荣升少卿,摇摇晃晃走到寄信处,拍着人家的门将信件塞进去,随后又晕晕乎乎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想起他昨天做的事情,开始后悔,但他找到寄信处,那人却说见他如此着急,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了,一步错步步错,但更让王七没想到的是,他父母接到信件便赶来神都,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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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打开盒子,查看他的日志,却忽然觉得肩上一沉,他侧目看去,楚沅有些闷闷不乐的倚着他的肩头,他抬臂,将她半揽在怀中,将日志一页页翻给她看,最后又翻到新的一页,提笔在上面写字,楚沅一字一句念出来。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李饼轻抚女孩长发,楚沅总与其他姑娘不太一样,神都女子常将发挽起,可她却喜欢散着发,幼时她与父母一起外出游玩,见过些不一样的风景,那地方女子的长发多散下,扎成各种样子,回来后,她将这些讲给他听,此后她的头发便常披散着,大多时候她的头发会扎成不同的发型,但入了大理寺之后,她便规规矩矩的盘起头发穿戴整齐,但偶尔也例外,比如今天,发型像只小兔子。
“小时候有一次你和父母出去玩,本来你爹都已经与圣上告了些时日的假,就为了多陪陪你和你娘,但你出门没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家”
“嗯,我记得很清楚,那里的女孩子扎头发都很漂亮,我娘手巧,很快便学会了不少花样,那时我才到那里没几天,可实在是想你的紧,想着让你看看我不同的样子”
“小粘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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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陈拾养的那只鸡就开始叫,上官檎被吵醒,大喊一声,胡四被她的叫声吓醒。
“快去把陈拾养的那只鸡给我炖了!”
胡四点点头,但是却没起身,又晕晕乎乎睡过去,上官檎起身,凑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影影绰绰好像有个人影,她打开门,将门外的阿里巴巴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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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的父母来到神都,明镜堂几人没办法,只能配合王七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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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拾想着今日遇见王七父母的事情,想的出神,李饼今日一袭红色官服,楚沅则是穿了私服,见陈拾走神,李饼出声将他思绪唤回。
“陈拾,今日圣上寿诞,我和圆圆要进宫面圣,按理说应该晚膳之后才回来,你不用跟着我们了”
李饼看他神情恍惚,以为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便让他休沐三日,并嘱咐他多加小心,随后与楚沅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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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将上官少卿因为那只鸡劳心费神的事情告诉陈拾,想劝说他不要再喂,陈拾说会将鸡换个地方,又忽然想起李饼进宫面圣的事情。
“诶等等,上官少卿和饼爷不是一块进宫的吗?”
“达里司曲忆哥勺晴酒星了,儿切肖处叶背升伤忑腰近恭,叶酸事呆标达里司了,栽硕商管勺晴布西换哲中滴放,硬改事怕鱼间塌符亲吧”
(大理寺去一个少卿就行了,而且小楚也被圣上特邀进宫,也算是代表大理寺了,再说上官少卿不喜欢这种场合,应该怕是碰上她父亲吧)
“你还怪了解上官少卿嘞”
陈拾打趣阿里巴巴,阿里巴巴吓的脱口而出几个成语,但陈拾显然没明白,乐呵呵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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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的父母被明镜堂几人接到阿里巴巴的私宅里,几人帮王七打着掩护,崔倍与王七母亲下着棋,其他几人在旁边聊着天,思索着怎么应对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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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与楚沅进宫,与刑部侍郎、兵部尚书一一行礼,遇见邱庆之时,两人却顿了顿,李饼回到座位,楚沅却朝邱庆之回了一礼,随后才前往她的座位,刚好也就在李饼身侧。
一些带着面具的人开始表演,中心之人引起楚沅和李饼注意,楚沅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李饼向上官琏敬酒,刑部侍郎为其介绍道。
“这位是兵部尚书,上官琏大人,说起来跟你们大理寺还有些渊源,他就是你们大理寺上官少卿的父亲”
上官琏又与邱庆之对饮,楚沅见此,也举起酒杯面向上官琏,但李饼倾身,拿过了她手中的酒杯。
“她酒量不好,我替她,大人见谅”
刑部侍郎笑着接话道。
“早听闻李少卿与楚小姐情真意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知什么时候能听到二位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一定去讨杯喜酒”
李饼饮尽杯中酒,并将楚沅的酒杯留在了自己桌上,显然没打算让楚沅碰酒,刑部侍郎的话惹得楚沅耳根微红,李饼也顿了一下,方才答复。
“等手中事情处理完”
“会尽快,毕竟我总不能让她一直等”
前方表演的人却忽然上前来,做着手势让邱庆之饮下一杯酒,行至兵部尚书处,上官琏冷淡的回复一句滚,那人随即离开,又去给刑部侍郎倒酒,他的动作让刑部侍郎很不舒服,频频闪躲,又来到李饼这里,两人对视,他为李饼斟酒,将楚沅的杯子也满上,又转身来到楚沅桌旁,凑的极近,楚沅皱着眉头退后,邱庆之与那人对上视线,眼神有些冰冷,李饼也抚上他的肩头,将他往后拉了些,与楚沅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