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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话想与朕说,但不经口舌,只借由动作,是个…游戏?”
女皇解读着那戏子的动作,楚沅忽然皱了眉头,游戏二字让她想起一枝花,那夜一枝花也是,张口闭口就是游戏。
“打哑谜吗?有些意思,那你便说吧”
那戏子行至李饼身侧,做了些动作,邱庆之出言道。
“看来,是想让李少卿充当译主啊?”
“李卿,不妨,你试一试?”
“臣,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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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的父母想进大理寺观摩,其他几人只能想办法打掩护,阿里巴巴收买胡四,让他引上官檎出门逛逛,胡四再三叮嘱,让几人不要做出格的事情,随后应下,将上官檎带出大理寺,随后阿里巴巴又收买了看门的官员,让他们也离开,为王七父母进大理寺做足准备。
王七父母顺利进入大理寺,到处参观着,来到明镜堂,王七在父母期待的眼神下,穿上了李饼的官服,并在父母的注视下批阅案卷,崔倍眼看着他落笔,急得团团转,王七父母不愿打扰王七处理公务,便要出去转转,王七只能让孙豹几人带着去,待他父母出门去,王七和崔倍看着案卷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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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做着动作,李饼充当译主。
“振鹭于飞,于彼西雍”
“我客戾止,亦有斯容”
“在彼无恶,在此无斁”
“庶几夙夜,以永终誉”
“这是诗经中《振鹭》一篇,颂周王与来朝的使臣,宾主尽欢,永以为好”
女皇颇觉精彩,那戏子忽然又走来,到李饼面前,与他动起手来,其招式让李饼想起一枝花,楚沅和邱庆之望着戏子,显然也发觉了可疑之处,李饼摘下戏子的面具,却发现面具背后还是面具,那戏子拿起烛台,吹起一道火光。
“妙啊妙啊,朕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戏法”
“来,快把我那对,我最喜爱的宫灯拿来,我要赏他们两个一人一只”
李饼接过花灯,与戏子对视着,这时女皇再度开口。
“小沅,上前来,让朕看看你”
楚沅立即上前去,正要跪下行礼,女皇却出声打断。
“不必行礼,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兵部尚书和刑部侍郎看着这般架势若有所思,邱庆之倒是镇定,楚沅站定,大大方方抬起头来。
“朕听说你受伤了?”
“劳圣上费心,臣并无大碍,只是小伤”
“近来可好?”
“甚好”
“那朕就放心了,来人,将我准备的那琉璃簪拿上来”
仆从将装着琉璃簪的盒子递与楚沅,楚沅跪下谢恩。
“谢圣上恩赐”
“起来吧”
“既入了大理寺,便要好好做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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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和楚沅回去路上谈论着今天宫宴上的事,两人临走前还被兵部尚书和刑部侍郎叫住,一番谈话下来楚沅颇觉心累。
“圣上本意是想昭示对我的关照,这些年我也进过几次宫,大抵都是如此,都会得到她一份赏赐,她想借此提醒一些想对我下手的人,我有天子相护”
“可此番也引起不少人注意,总觉得我是什么大人物,这三年来找我的人也不少,后面都一律被我以身体欠佳避开了,之后怕是难了”
“没事,还有我在呢,你又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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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豹带着王七父母来到公堂,碰见了几个正在打扫的官员,王七母亲热情的跟他们搭话,门外的王七几人鬼鬼祟祟听着里面的情况,孙豹出言,打算将二人带回阿里巴巴的私宅,此时上官檎却突然回来,与几人撞了个正着。
“这位娘子”
“哟,这大理寺怎么还有姑娘呀”
胡四立刻出声,言明上官檎的身份,王七母亲面露惊喜。
“姑娘家是少卿啊,你跟我儿子是同僚呢,我儿子也是少卿”
“他的工作,还望姑娘多多照拂”
“您是李饼的…”
上官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什么饼?”
“不是啊?”
“那…”
“嗐,我儿子王七,王少卿嘛”
胡四震惊的喊出声,上官檎诧异,随即大声呼喊阿里巴巴,阿里巴巴几人只能赶快出来,王七的母亲还在疑惑。
“我说错什么了?”
上官檎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们几个无事献殷勤呢,我不知道你们明镜堂的胆子都这么大,这么快就多了一个新少卿”
阿里巴巴支支吾吾,上官檎继续说道。
“怎么,圣寿节你们李少卿去宫里看戏还不够,还要搭台子在明镜堂唱戏了?”
胡四也气的不轻,显然没想到几个人胆子能大到这种地步。
“荒唐,你们实在是太荒唐了”
但他刚说完就被上官檎喊住。
“胡四!你是不是也知道,所以才力劝我出门”
胡四连忙摆手。
“不不不,大人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把这个锅给我背”
胡四着急的很,甚至带上了肢体动作,上官檎无语的让他把手放下,王七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道。
“上官檎,平日你我同朝为官,今日为何对我父母如此不敬”
“等我改日面圣,定要参你”
这下别说上官檎了,几个人都变了脸色,一脸震惊的看着王七,王七强装镇定,带着父母往外走。
“走,爹”
“等等等等等”
王七的父亲却忽然拦住他。
“你跟我说你是少卿啊?”
王七愣愣的点头,他父亲却要查看他的腰牌,寻不见腰牌,他父亲显然知晓了事情的真相,撸起袖子就要揍王七。
“你敢蒙你老子,我今天不打死你”
里面乱成一团,其他人慌忙劝架,陈拾趁此机会溜出去,意图拦住马上要回来的李饼和楚沅,但他刚出门没一会就看到了牵着手回来的两人,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饼爷,小楚,俺听说圣寿节没有宵禁,咱一块儿去逛逛吧”
“我穿着一身官服,上哪儿逛去啊”
李饼将手里的宫灯递给他,就要拉着楚沅往里走,陈拾却堵住两人去路,两人对视一眼,挪动脚步,却见陈拾也跟着挪动,将路堵住,李饼无奈。
“什么事儿啊”
“饼爷,你啥时候帮俺找俺哥啊?”
陈拾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最后才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这事你放心,我说过会全力帮你找的”
李饼说完,就要拉着楚沅继续往前走,陈拾却还想着拦他,绞尽脑汁想着话,李饼却拉着楚沅跑起来,陈拾着急的喊他。
“饼爷,饼爷!”
推开大理寺的门,里面的阵仗吓了李饼和楚沅一跳,两人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穿着李饼官服的王七,楚沅心里霎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两人齐刷刷将视线转向陈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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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事情原委,李饼皱着眉挠头,楚沅捂着脸不愿意再看,不是说好了反思一下,怎么反思出这么大个娄子?上官檎出声道。
“李少卿和阿楚去宫里看戏还真是亏了,这宫里的戏再精彩,哪儿有你们明镜堂的精彩?”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你们明镜堂的人,还真是人人都可以当少卿的”
楚沅悄悄挪步,挽着上官檎的手臂轻轻晃晃,上官檎气呼呼看她一眼,不再说话。
“上官少卿也不必如此吧,我明镜堂的人,我自会管教”
楚沅眼巴巴看着上官檎,朝她点点头,李饼又对王七道。
“王七我问你,任免官员的辞退公函,我为何迟迟没有用印”
“嗯?”
“此前你是有错,但大家都希望你能有所改变,而你整日自怨自艾,进退无度,今天还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说,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用这个印”
李饼恨铁不成钢,气的发颤,王七弱弱的说。
“少卿大人,王七知道错了”
陈拾和孙豹还想为王七求情,但李饼打断二人,终于下定决心。
“从今日起,王…”
“少卿大人”
王七的父母突然推门进入,喊住了李饼。
“少卿大人,我们能说两句吗?”
“这…毕竟是公事”
“我知道是公事,可…这也算我们的家事不是吗?”
李饼点了头,王七的母亲方才继续开口。
“王七,是我们的小儿子,我们夫妻俩也算是老来得子,所以…平时我总护着他,常言说的好,娇子如杀子”
“所以,他犯错,也有我们做父母的责任”
“少卿大人,你看在我和他父亲的面子上,就再给孩子一次机会,好吗?”
“谢谢少卿大人”
王七的父亲接道。
“少卿大人,我再啰嗦几句,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不对劲,尤其是这双鞋,他是个外八字脚,我一看这鞋的磨损程度,那就不是他穿的”
“穿这双鞋的人,应该是气宇轩昂,走路提着气的人,就像您一样”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七在此时打断了父亲的话。
“爹娘,你们别说了还是我说吧”
“少卿大人,之前刑部的案子我没有办好,是因为我做事投机取巧好大喜功,也是因为我懒惰,爱耍小聪明,今天又闹出这么大一件事,王七知错了,也没有脸再求少卿大人让我回明镜堂”
“但我还想跟少卿大人说,只要大理寺有王七的一席之地,和我身后这帮兄弟不分开,哪怕是做杂役做伙夫,我都会尽全力做好”
“我会努力考回明镜堂”
听了王七父母的话,上官檎和楚沅眼眶都有些红,王七真心悔过,楚沅真心为他感到高兴,明镜堂的其他人也被王七的肺腑之言感动,崔倍还落了泪。
“上官少卿觉得如何呢?”
李饼询问上官檎,上官檎则以王七是明镜堂人为由,全权交给李饼处置。
“王七是明镜堂的人,自然由李少卿管”
“不过,过去两年,我是大理寺唯一的少卿的时候,我认为王七,还是颇有才干”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退了”
上官檎拍拍楚沅的手,转身带着胡四离去,崔倍捧着案卷上前。
“少卿大人,这是王七今日假扮少卿时,擅自批阅复核的案卷”
王七低着头,楚沅没想到还有一茬事,看着李饼气呼呼的打开案卷,但看见王七所写下的批注,他忽然松了眉头,读完案卷,李饼弯弯唇角。
“王七,你可确定?”
“大人,我从小跟我父亲做布料生意多年,这个,我确定”
“若是批注属实,且能抓住真凶”
“就留在明镜堂吧”
几人都松了口气,连忙对李饼道谢,李饼却继续说。
“但是”
“毕竟是犯了错,明镜堂有自己的规矩”
“降为录事,可有怨言?”
“该罚还是得罚啊”
王七几人都点头称是,楚沅大概猜到李饼要说什么,偷偷弯了唇角。
“那就罚你,赔一套官服给我”
李饼上前扯了扯王七身上的官服,王七父母连忙应道。
“他娘的手艺可好了”
“我给您做”
两人笑呵呵的,又将视线移向楚沅,见两人视线移过来,楚沅不好意思的笑笑,王七的母亲上前。
“刚才我就想说了,这大理寺的姑娘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你是少卿的…夫人?”
“娘…”
王七喊了母亲一声,母亲却背对他朝他摆摆手,连头都没回。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还没有成亲…”
楚沅的耳朵红的要滴血,她求助似的看向李饼,李饼却笑的狡黠。
“也没错啊,很快就是了”
李饼这样说着,但他的耳朵分明也红的要命,却热衷于看楚沅窘迫的样子,楚沅抛过去一个眼刀,李饼轻咳两声低着头移开视线。
“也给你做套衣服好不好?长的漂亮就该穿漂亮衣服”
楚沅连忙摆摆手。
“不不不,无功不受禄,您给阿饼做就可以了,不用给我…”
“没事的不麻烦”
“小姑娘长的真漂亮”
王七笑嘻嘻接话道。
“那是,娘你不知道,这可是我们神都第一美人”
楚沅摇摇头,脸上带着些不赞同的神色。
“夸我就夸我嘛,不用带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号,什么第一美人啊,搞的好像是把好多女孩子放在一起比较得出来的,不应该这样,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丽,不应该被拿来比较”
众人皆惊叹她的言论,李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是啊,他的圆圆,是个极好的姑娘。
“就是就是,小姑娘说得好”
王七母亲看向楚沅,笑的灿烂,这姑娘她是越看越喜欢,长得漂亮,人品也好。
“可惜了,怎么我没生个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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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送走了父母,手里提着父母买的东西,还端着一大盘糕点,艰难的走着,他侧身撞开门,喊着陈拾来帮忙。
“你们也别光顾着吃,我都快渴死了,谁给我倒杯水啊?”
陈拾立马起身去给他倒水,崔倍一掌拍下去,核桃应声而碎,他却一脸淡定,陈拾则看着东西发愁。
“恁爹娘拿这么多东西,半个月都吃不完啊”
正说着,李饼和楚沅拿着案卷路过,几人吓得立马噤声,两人走过去,陈拾往旁边挪了挪让两人过来,李饼拿起一块糕点先递给楚沅,楚沅笑着接过,李饼又拿起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孙豹看着两人笑,见李饼望向他,连忙止住笑。
“吃吧”
李饼说完,几人才又开始吃,只有王七还愣愣的看着李饼,李饼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嘴里。
“爹娘给的”
楚沅轻笑,凑过去打趣。
“这下不止是爹娘给的,还是少卿喂的,独一份噢~”
王七将嘴里的糕点咽下,李饼听着楚沅的话转过头来看她,偏偏她还一副“我说的不对吗”的样子,他又拿了块糕点,递到楚沅嘴边,楚沅愣愣的张嘴咬了一口。
“你干嘛?”
“喂你啊”
孙豹在一旁笑着调侃道。
“吃啊少卿夫人,少卿喂你呢”
楚沅的脸一下子爆红,她转过头去凶巴巴的看着脸上带着笑的孙豹。
“孙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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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豹带着陈拾训练,陈拾端着香炉盯着案卷扎马步,身上全是汗,孙豹在一旁不时拿个棍子戳戳他,让他保持动作标准。
崔倍摇铃铛,唤醒睡着的陈拾,和他讲着鸡兔同笼问题。
没过一会,陈拾又被王七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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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拾倚在袁先生摊边那棵大树睡着觉,但梦里全是他训练的场景,嘴里一直喃喃着不要,袁先生见此,摇着铃铛将他唤醒。
“袁先生,俺咋睡着了”
“咱们说着话你就睡着了,睡了一个时辰了都”
袁先生听他讲着这些天的事情,安慰道。
“你一个乡下小子,能进大理寺那是多大的福气啊,别人还碰不到呢”
陈拾又提起他哥的事情,袁先生看他心情不佳,主动说送他一卦,从卦象上来看,陈拾哥哥的事情大概会有眉目了,但却是坎卦,袁先生让陈拾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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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陈拾撞到一个人,连忙道歉,那人却没理他向前走去,陈拾在地上拾起一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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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和楚沅翻看着案卷,楚沅的脑袋倚着李饼的腿,看的时间有些长,两人眼睛都有些痛,但揉揉眼睛,还得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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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拾在人群中寻找荷包主人,找寻无果后转身,却发现有个人正在找东西,他连忙拦住他,正巧就是他丢了荷包,陈拾把荷包还给了他。
“收着吧别再弄丢了”
陈拾帮他推水车,想起袁先生的话,他问道。
“你跟北方有啥关系没?”
“我就是北方人啊”
陈拾连忙问他有没有见过他哥哥,是和他长的很像的一对双胞胎,但那人说一时想不起,陈拾只好点点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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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孙豹就给了陈拾一个过肩摔,陈拾哀嚎的躺在地下,孙豹数落着他没有练好,想拉他起来再练。
“服了服了”
孙豹只好停手,陈拾将给几人带的东西拿出来。
“大四喜的酸梅汤呢?”王七问。
“还有硬黄纸”崔倍说。
“哎呀俺给忘了”
崔倍递给他一些习题,让陈拾答好了交给他,陈拾一一应下几人的要求,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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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和楚沅揉着眼睛进门,陈拾连忙询问案情进展。
“饼爷,小楚,一枝花的案子查的咋样了”
“我们又将秘阁中的卷宗看了一遍”
“按理说他进过大狱,行事又如此慌张,应该是有所痕迹的”
“可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
李饼和楚沅问陈拾近日学习情况,陈拾本来想问找哥哥的事情,却被进门的阿里巴巴吓到,在一旁抱着头缩成一团。
“咋又来了”
“啊?”
楚沅和李饼疑惑,阿里巴巴开口引回二人注意力。
“勺晴,楚安资了”
(少卿,出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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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在路上为几人说明了案情,几人赶去龙王庙,刑部侍郎与两人客套一番,李饼与楚沅查看尸体,却发现尸体形态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