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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堂众人到处寻找陈拾,却都没有结果,楚沅皱眉,这种时候越拖陈拾就越危险,这时王七突然提出新线索,带着一行人继续寻找陈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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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陈拾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被老陆捆住,看见眼前人,陈拾瑟缩了一下,开口询问。
“你到底是谁啊…”
陈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见老陆认可他的说法,陈拾有些气愤。
“恁偷东西就偷东西,为啥要杀人啊”
老陆忽然气愤起来,怒气冲冲道。
“因为刘福该死!”
他平复一下心情,才对陈拾继续说道。
“陈拾,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愿意告诉你,为什么刘福非死不可”
“我还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最不能做的,就是好人”
老陆对陈拾讲起事情的原委,几人均是退伍老兵,迫于生计来到码头做工,却没想到河道淤塞,在码头做工根本无法养活家人老小,几人没有办法,只好做了贼,那日他们如往常一样上船偷货,却没想到只拿到一个木盒,几人赶到龙王庙后,刘福却说这批货动不得,推搡间,老陆打开了木盒,他面露震惊,厉声质问刘福。
“你的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听到此处,陈拾忍不住发问。
“那这到底是啥啊”
“我不知道,最可笑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当年打仗的时候,有一队军官,冲进了我们的营帐,搜了个底朝天”
“而这东西,就平白无故地出现在我弟弟的床铺上”
“我弟弟就被判了一个,贪污战利品倒卖军需的罪名”
“就当场被军法处死了”
老陆心情悲痛,又想起当初弟弟被处死时的场景,他们兄弟几个替他弟弟求情,苦苦哀求,但他弟弟还是被那军官一刀抹了喉咙。
“这军官,咋这残忍啊”
“一点道理都不讲啊”
陈拾听完老陆的话,十分不忍,出言道,老陆拿起桌上的荷包,继续讲道。
“这荷包,是我俩出征前,阿娘亲手绣的,阿娘的眼睛不好,她对着油灯,绣了两宿”
“她说,要保佑我们,百战百胜,不求衣锦还乡,只求平平安安”
“没想到、没想到,我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平白无故的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老陆声泪俱下,痛苦的回忆将他笼罩,陈拾也眼泛泪花。
“不仅如此,由于我们拒不认罪,明明我们出生入死,攒了不少军功,却领不到一个子儿的饷银”
“退伍之后,更是求生无门”
“大哥,那…阿娘嘞”
陈拾问起,老陆继续说道,他的阿娘哭瞎了双眼,世道于他们来说实在太不公,于是老陆几人想,既然冤枉他们是贼,那他们便真的做贼,又何妨。
“世道不公,这点清白,能值几吊钱”
“能抵我弟弟的命吗?”
“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刘福”
“我们怎么可能饶了他”
那天,老陆看到盒里的东西之后,便对刘福下了杀手,然后将他藏在了龙王像里。
“那赵花子,赵花子他是无辜嘞啊”
“那就怪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又不肯交出来”
“人为财死,他不冤”
明镜堂众人赶到,老陆立刻拿起桌子上的刀,架在陈拾的脖子上。
“陈拾”
楚沅和李饼进门便喊到,见此架势,不敢轻易向前。
“饼爷,小楚”
陈拾看准机会绊倒老陆,老陆将盒子推进火盆,明镜堂几人迅速将他控制住。
“饼爷盒子!”
等李饼拿到盒子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毁掉,阿里巴巴给陈拾松绑,老陆被押着,挣扎着对几人说道。
“那东西是个祸害,谁也不该得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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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堂几人聚集在一起复盘着案情,此案虽破,但还有诸多疑点,李饼楚沅仔细看着面前的案卷,听着崔倍的总结,陈拾在一旁拖着下巴,看样子情绪有些低落。
“此事确有疑点,再接着查查”
楚沅注意到情绪低落的陈拾,于是便迈步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
“怎么了陈拾”
“都是俺一心找俺哥,才会被老陆劫持,还得大伙儿来救俺”
王七走过去安慰他,楚沅递给他一颗糖,陈拾接过去,塞进嘴里,但显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于是其他几人也开口安慰,李饼最后开口道,此案众人皆有功与过。
“这就证明明镜堂的每个人都缺一不可”
“陈拾我问你,还要走吗?”
李饼追问道,其他人也期待他的答复,陈拾站起身来,郑重道。
“俺想好了,既然来了就不能草草了事,俺不能飘飘忽忽嘞,给大伙儿添麻烦”
“俺也想,往后要是见着俺哥,俺能成为,他嘞依靠”
楚沅看着李饼压不住的唇角,也笑起来,又递给陈拾一颗糖。
“想明白啦?那再给你一颗”
“往后就好好待在大理寺吧”
楚沅语调上扬,显然心情极好,李饼笑着说。
“圆圆的糖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只有被她认定的朋友才可以,拿了她的糖,可不许再说要走了”
明镜堂几人想起之前楚沅给他们的糖,这会都笑起来,陈拾笑着接过楚沅的糖,王七这时候出言道。
“那我们可都是小楚认定的朋友了”
孙豹接话道。
“不过小楚的糖是在哪里买的,好好吃啊感觉,我一个不怎么爱吃糖的都觉得好吃,感觉吃了心情都变好了”
“这就要问我们少卿大人啦”
楚沅将视线移向李饼,几人都笑起来。
“原来我们吃的是爱情的甜啊”
王七此话一出,楚沅的脸上染上薄红,立刻甩过去一道眼刀,却没什么威慑力,李饼从她手里拿过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开。
“嗯,我买的”
“少卿大人,大家是问你在哪买的”
楚沅被他逗笑,出言提醒道,李饼却一副傲娇样。
“秘密”
“你们几个继续教陈拾,但是…注意分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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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拾又开始了顶香扎马步,孙豹在一旁监督他,崔倍拿着铃铛靠近,铃铛响起的瞬间,陈拾胳膊上的碗就掉了下来。
王七在陈拾脸上涂涂画画,施展着他的易容术,崔倍又凑过来。
“陈拾,勾股定理,了解一下”
“啥、啥理啊?”
阿里巴巴走过来,一把掰过陈拾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却在对上陈拾的脸后忽然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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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府里,上官檎穿着私服,拿着钗子对镜比划着,与平日里的样子大不相同。
“小娘子,这些都是您平日里喜欢吃的,夫人和老爷说了,让您吃完了过去喝茶”
“知道了”
喝茶期间,兵部尚书问及上官檎为何未出现在圣寿节的宫宴。
“女儿不擅长这样的交际”
“而且,大理寺李饼不是去了吗?”
“大理寺没有必要去两个少卿”
“李饼重返大理寺,他原本在大理寺中根基颇深,楚沅又紧跟着他进入大理寺,圣上又十分看重他”
“在这之前,圣上就一直很关照楚沅,这三年间赏赐不断,对她关照颇多”
“观其言行,只怕将来大理寺卿的位置,也非李饼莫属”
“你更要多多走动,以为父的面子,还怕将来没有依托吗?”
上官檎答道。
“这个李饼,确实颇有才干,他要是真当上了大理寺卿,也不足奇怪”
“只是女儿为官这些年,也确实非常用心,作为大理寺少卿,女儿也不比这个李饼差”
“而且女儿也不想拖着父亲的脸面,左右逢源,忝列其位啊”
上官琏轻哼一声,接道。
“说得倒是好听,为父要是不出面,你处处跟金吾卫的邱大人作对,就不怕人家伺机报复你吗?”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邱庆之是朝廷的红人,不接交也就罢了,怎可处处与他为敌呢”
上官檎不满的反驳,却被她父亲打断,上官琏有意为她换个官职,在兵部当个闲职,上官檎不满,上官夫人出来打圆场,却提及要为上官檎寻亲一事,上官檎变了脸色,借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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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饼和楚沅又来找胡姬,胡姬言明委托并未完成,楚沅又在她身侧坐下。
“委托是失败了,但是我们的合作还是可以继续的吧”
楚沅就这么盯着胡姬,想起上次的场景,李饼有些头痛,胡姬笑道。
“为什么”
李饼接话,胡姬又看向他。
“你要找的东西显然还有其他人对感兴趣,现在你在明,他们在暗,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会处处掣肘”
“我也想抓住他们,那敌人的敌人,自然也就是朋友了”
楚沅点点头,胡姬看了看她,很自然的伸手揽住她,楚沅和李饼闭了闭眼,显然对这情况无奈的很。
“李少卿和楚小姐,也会虚与委蛇吗?”
“你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我能完成你不能完成的事”
“咱们互通有无,对大家都有好处啊”
“好”
“那我不妨直接告诉二位,我要找的东西,跟一个叫杜子虚的人有关系”
胡姬爽快应下,与二人分享线索。
“杜子虚?”
楚沅重复道,胡姬勾勾她的下巴,紧接着说道。
“三年前,礼部尚书身染重疾,行将就木,遍寻名医无果,眼看沉疴难起,一个叫杜子虚的人出现,治好了尚书”
“而他之所以能治好尚书,据说是用了一种神药”
楚沅听完接话道。
“我倒是先前听说过礼部尚书染病一事,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来却转好,当时我还好奇是为什么,原是因此”
“他到底什么来头?”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个西域人,在治好尚书后就被藏了起来,再未露面”
李饼又道。
“良医难觅,他这么做,也不足为奇吧?”
“可奇怪的是,曾经为礼部尚书医治过的医者都说,尚书根本就不是生了什么真正的病,而是年老体衰,大限将至而已”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杜子虚,究竟是用什么,治好了尚书”
楚沅蹙眉,又道。
“所以,不是治病,而是…永生”
“没有人能阻挡自然生老病死,除非他所求的是永生,无视死亡,永久长存”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呢?”
胡姬又拿起那个木盒,李饼问道。
“难道这就是那个药?”
“就是个药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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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檎门口的花盆下,胡四压了张字条。
“阿里巴巴,我随少卿休假,公文暂时不要送了,等少卿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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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拾捂着脑袋背着诗经,孙豹背对着他剥着核桃,听着陈拾磕磕巴巴,他忍不住出声道。
“关关雎鸠”
陈拾继续背,第二句顺利背出,第三句却又打了结,孙豹又接道。
“窈窕淑女”
陈拾继续被第四句,又打结,阿里巴巴叹着气接道。
“俊自号球啊”
(君子好逑啊)
孙豹吐槽阿里巴巴给陈拾的起点太高,让他换些简单的教,阿里巴巴却反驳,称要学就从最基础的学,并带着陈拾开始想象记忆法,几人谈话间王七和崔倍走进来,王七调侃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这上官少卿不在,你又开始发春了?”
阿里巴巴着急忙慌的反驳,崔倍将整理好的上个案情概要递给阿里巴巴,让他给上官檎送去,阿里巴巴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兴冲冲的出门了,崔倍将手里的另一份案情概要交给陈拾,让他给李饼送去。
阿里巴巴来到上官檎门口,发现胡四留的字条,心情瞬间落到谷底,他叹了口气,将花抱走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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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门口,上官檎从马车上下来,楚沅和李饼回头望去,楚沅见她这身装扮,知晓她才从家中出来,出言道。
“阿檎,你回家了?怎么样,你父亲他…”
“还是那样呗”
上官檎耸耸肩,对父亲的态度无可奈何,李饼问道。
“上官少卿今日不是在休假吗?”
“这不是有些公务我还放心不下嘛”
上官檎如此说着,迈步往里走,李饼点点头道。
“难得”
“好说”
上官檎应道,刑部侍郎却在此刻抵达大理寺,三人向他施礼,他自马车上下来,也回一礼,四人进大理寺谈论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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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王七凑过去八卦道。
“怎么样阿里巴巴,好逑上没有?”
阿里巴巴说了句胡语,王七让他别老拿胡语打岔,随后又给他出主意,让崔倍围着上官檎转一天,阿里巴巴好英雄救美。
“别这样”
孙豹劝阻道,崔倍敲了敲桌子,表示自己听得到,阿里巴巴又开始念楚辞,这时陈拾慌慌张张跑进来通知大家。
“大伙儿,不好了,出案子了,上官少卿和饼爷,还有小楚都过去了!”
几人慌忙起身,追上李饼四人,彼时刑部侍郎正在为几人介绍死者身份,死者是国子祭酒的弟弟,名叫秦纨,陈拾在后面问王七国子祭酒是什么,王七为他解释,抵达现场,李饼询问发现尸体的人,刑部侍郎却说是猫,解释完情况后,刑部侍郎转身离开,大理寺众人进去查看,查看尸体时,上官檎说要出去一下,王七推了一下阿里巴巴,阿里巴巴迅速跟着出去,在门口和崔倍撞了个正着,阿里巴巴跟着上官檎,上官檎询问他为何紧跟,他拿出薄荷膏递给上官檎。
“吐忆店,课忆星神曲回”
(涂一点,可以醒神去秽)
“好,谢谢”
见上官檎接受了他的薄荷膏,阿里巴巴的心情多云转晴。
现场证物繁多,似是在炼制什么东西,崔倍捻起桌上的红色粉末,发现是五石散。
“人死前,服食过五石散”
“王七孙豹,你们去附近打听一下这个人”
李饼下了指令,两人领命出门,与此同时,上官檎和阿里巴巴也发现了线索,阿里巴巴去通报李饼,然后带着众人一起去查看凶手翻墙跃入院中的痕迹,王七和孙豹此时也回来,报告两人在附近打探得来的信息,陈拾问起何为五石散,李饼替他答疑,孙豹沿着凶手的痕迹尝试翻墙,却滑倒,引得众人一惊,他扶着帽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结合一众线索,众人决定从冰查起,李饼提议兵分两路。
“陈拾和圆圆跟我走,其余的人,由上官少卿差遣”
“也好,那我们就从冰的情况开始入手”
“好,我们去秦府看看,希望能有什么新的线索”
说罢,众人分头行动,路上,陈拾问起上官檎为何在休沐日回到大理寺。
“上官少卿今日突然结束休假,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倒是听说她父亲上官尚书对她在大理寺任职很是不满”
楚沅点点头。
“上官尚书一直不满阿檎在大理寺任职,且阿檎与邱庆…邱将军一直不对付,这件事情她爹提醒过她好几次,对她颇为不满,甚至一度想要她离开大理寺,在兵部为她安排个闲散职位,阿檎自是不肯,所以和上官尚书的关系有些僵”
“咋会这样嘞,女官多稀罕啊”
李饼摇摇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上官少卿是适逢圣人召辟,又经过重重考核才进入大理寺的,其实比我们寻常男子为官更为不易,她也是真心想当好这个少卿”
楚沅点头,李饼说到此,拍拍陈拾,又道。
“去秦府”
三人往秦府去,另一边的几人沿着冰去查,崔倍将几处冰局报给阿里巴巴听,正好上官檎发问,几人将阿里巴巴推出去,阿里巴巴将崔倍所言复述,上官檎点头,正要带着几人去查,王七却道太学也是一处线索,提议这波人再度分兵两路去查,上官檎应下,王七孙豹和崔倍离开,为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