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公寓楼地理位置挺优越的,下楼没多远就是十几趟公交车的车站,还有一座公立幼儿园,往前就是地铁站,楼内设施虽然老旧了点但是很齐全。㚤满意的地方并不在于公寓的配置,房东是个老太太,平日里表现得古里古怪但人品不错。公寓房间只有一室一厅。她正思考着是下楼去新城区超市采购还是去公寓小商店随便买点吃的先对付几顿,门铃响了。
“啊……他还是……”还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㚤烦躁地随便套上拖鞋,抓过一把梳子就往头发上撩,一手去开门——门外是她熟悉的浅金色长发和眯起来的浅金色浓密的睫毛,还有一个大购物袋跟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一次性纸筒。“好久不见。”
“你来就来带那么多东西干嘛。你昨天给我发短信告诉我你到了是不,你还故意调整一天状态今天才来找我是不是。”㚤没好气地把对方让进门。“我搬家的时候你咋不帮我。”
“非常抱歉,我进了考场才知道你搬家的消息,所以我没能赶上,今天算是补上‘烧炕’仪式吧?”路辰放下手里的一大包食物到桌上,“苹果买了你最爱的甜脆的,海胆已经煮熟冰镇过了,我也给阿邈带了些猫酒。”
“行……”㚤摸了摸右鬓的长一缕的头发,拿来客人用的拖鞋。
屋里的阿邈闻讯赶来,湿润的鼻子对着那堆东西闻了又闻:“你不会给她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对吧?哦,我的猫酒。”
由于22世纪科技的发展,家养宠物都可以购买发声项圈,让宠物可以说人话。
“她的饮食我想我足够了解,你不打算去看看阿粲吗?牠也想念你。”路辰笑得灿烂,摸了摸它的头,递给㚤那个纸筒,“路过楼下的麻辣串店,给你买了些你爱吃的,我想我猜你的口味很准。”
“喵。我很高冷喵。不想理你喵。”
阿邈甩甩尾巴走了。㚤抓过纸筒。
麻辣鸡爪、海带结、豆腐皮……的确都是她爱吃的菜品,快八年了他还是记得一清二楚,好在她不是很介意这件事。
㚤端了杯不知什么花朵泡的茶,她记得路辰爱喝这种。
一时之间两人不知该说什么。
来几句“你好吗?我很好”这种完全无意义的口水话吗?她不确定。路辰摸摸她的头发,专心拆拧成一团的结:“你的头发有点乱了,是睡醒没梳头吗?”
“我从昨天晚上十点睡到下午三点,起来只吃了点面包和牛奶,唔。最近很懒不想动。”㚤抱着一大桶麻辣串串大快朵颐,一点废话不说。
楼下那家串店的麻辣串串她馋了快大半年了,本来她搬家走了,那家店是连锁的,回来时她看见店面在装修还抱着休息一下就下来多买几个串的想法,路辰竟然先知道她心思买了一大桶。
“你的头发有点自来卷,需要常梳,嘶,慢点,别动,马上就好了。”
“你下手还是那么重……”在曾经的“其中一个”恋人面前,㚤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唔,“找男朋友就应该找个脾气好的、找个有钱的、找个体贴的、找个比你做某事时间长的、找个智商高的。重点是,别让他们五个见面。”这类说法,㚤从来是认同的。她同时和三位学兄、教美术的老师还有某个据说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继承人的大总裁谈恋爱,虽然说与叶瑄这个老师谈恋爱的确很有问题,但她也是毕业后才正式确定关系的。艾因和路辰天天互相呷醋,没事就互怼。
不知道祁煜那个大度的家伙遇上路辰这块圣塞西尔天文系2121届大醋缸会呷醋吗?
路辰拆了十几分钟,把她头发上的结全解开了,带她进了浴室,她进去前赶紧把串串桶稳准快丢到桌上,路辰转开水龙头帮她清洗头发。
“有人敲门……不对是摁门铃,”㚤脑袋垂在一边,尽量不让头上的水滴到衣服上,门铃响了,路辰把那撮头发递到她手上。
路辰换好室内拖鞋过去开门。㚤敏捷地捕捉到熟悉的发指的低沉沙哑嗓音:“好久不见了。路辰学长。”
不是……她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无语。艾因怎么跟路辰赶了同一天过来的?艾因平时跟她从不见外,现在却显得有那么点内向。
㚤从浴室探出半个脑袋招呼:“那啥,艾因……你先坐吧我洗头呢,就稍微那么一等行不行……阿邈,去招呼一下客人。”
阿邈窜出客厅,见了艾因的面,当即亮出爪子。路辰摸摸它的脑袋。艾因不动声色,十分悠闲地坐上沙发,刚好就一屁股坐在阿邈平时和㚤一起看电视的那个花花垫子上。
“喵呜,嗷——”
路辰抱起了阿邈。它一个灵蛇翻滚躲开路辰的怀抱,一溜烟窜去了浴室门口。
㚤抓着头发丝儿,一只脚阻止阿邈靠近自己垂下来的头发,“你给我滚出厕所……”
“你还是那么喜欢说些脏话。”艾因斜倚着门框望向她。她也回望。
艾因可真好看啊。和路辰那种乖乖狐狸的气质也不一样,他的美貌是夹带着几丝儿高冷的那种“傲娇”。像一只随时假装放下了身段的猫猫似的。
㚤握着头发的手有点僵硬了。
艾因打断了她挪不开的眼神:“喂,再看要收钱了。”
“没钱先欠着行不行?打个欠条儿怎么样?”
“喵,喵,喵嗷嗷嗷!”阿邈上蹿下跳想把项圈摘了,㚤瞥了一眼项圈,啊,没电了。
“那个啥,路辰帮我把猫抱出去行不……我要洗头……”
“好。”路辰应声俯身抱起阿邈,它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被拖出浴室。
艾因扶着门框,斜斜睨着猫:“你怎么不让我抱?”
“我怕你跟它打起来,造成猫猫对殴刑事案件。”㚤拧着水龙头的冷热开关,“好烫……嘶,烫着手了。”
艾因没回嘴她这句。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墙壁贴了暖黄色的墙纸,挂满了她的画,卧室门边放了一整个支架的裙子。
下午暖融融的阳光悄悄爬进屋子躺在窗前。㚤洗好头发踩着一滩水到阳台上站好吹干,墙壁内的自动清洁机器人伸出机械臂,把水擦干净了。
“没想到你也喜欢上这种东西啊。”
㚤不答话。她只是对部分物品有一点“怀旧”心理,真生活上还是更喜欢22世纪的便捷,而且这些机器装置都是具有一定特定方面感应力又被装了足够强的防火墙的,对隐私的保护也不错她用着放心。
阿邈冲进房间,一脚蹬上床板,直擦着艾因的行李箱就窜上了衣橱顶。艾因漂亮的暗红色眼眸顿时染上不悦。
“我警告你你给我滚出卧室,听见没……”阿邈还戴着没电的项圈,到处甩,到处甩出“叮咣叮咣”的动静。
“你皮痒了是吧……”
“我来吧。”路辰弯腰附身抱起狂暴跑酷的阿邈把它带走了。
“它怎么那么听路辰的话啊……”㚤吐槽。
事实证明对付猫最好的还是路辰。
艾因拎起她身后最近的一条裙子,“什么时候画的?”
“你,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设计的柄图?”
是条莫兰迪色系的油画柄的jsk(她不喜欢穿op)裙摆是一层一层的花瓣儿。
“你的画风,线条,还不够明显吗?”艾因拎起那条裙子的裙摆。
好吧……她的确喜欢自己设计裙子柄图,然后交给制作裙子的商家印裙子上。是种业余的小乐趣。
她和艾因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设计那点事,忽然门铃又响了。这回的门铃声……听起来来者很有礼貌的样子。
㚤赶紧心里扇了自己一下,她可不是说艾因和路辰“没礼貌”。
路辰打开门:“叶老师。司学长。”
“什么鬼!”㚤从阳台上弹射出,“不是……”
那头微微泛紫的银色飘逸长发的主人笑容和熙:“㚤,好久不见。”
“确实,毕业以后我就没再见你了。”
她打开了橱柜四处翻找一次性纸杯,找了半天才翻出几个旧的纸杯和杯托,给在场男人们依次倒上了点白开水。
叶瑄和司岚是一起来的。司岚看起来风尘仆仆但衣冠整洁,还是当年学生会长那么整齐规整的范儿,围巾塞得中规中矩。
叶瑄穿着件泛紫色的白色大衣。里面配了个高领毛衣。跟严谨的大学教授不沾边,也太年轻了点儿。
㚤咽咽口水。他们干嘛要赶在同一个时候跑到她这儿来啊……要在她的六十平出租屋里呷醋吗……她低头一手捞起阿邈一手捞起装剩下的串串的桶子窜进卧室里了。
“别在卧室里吃东西,当心沾染上油脂。”
“关你屁事啊大哥……”㚤躲着闭门不出。
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同时跑来找她的,这难免也太巧了吧?
“㚤,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好?”
“嗯。”
这群男人对她的某些方面还是蛮清楚的。
至少她最近觉得脑仁很难受。
几个人的气氛就那么的不对。
空气中也飘满了醋味。好在门铃及时地打破了氛围,㚤踮起脚尖看猫眼,罗夏穿着身大冬天露胸的皮草站在门外。
“我真是服了你们是约好了的是吧,”㚤一股火气猛然拉开门,楼道里的冷风“呼”地灌进屋内。
罗夏双手一摊:“惊喜!好不好看?艾因?叶先生也捷足先登了?”
“你说呢……”㚤无力地把上半身探进鞋柜深处找客用拖鞋,“你们都约好了同一天过来聒噪我是不是……哈欠……”
“罗斯切尔德先生,您最近状态不错。”叶瑄点评。
㚤把柜门使劲一带。她太难了。海王的代价啊……
就是时间得紧锣密鼓安排。
“稍微也放松一下吧?”罗夏拍拍她,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我发现街对面一家火锅店看上去味道不错,等下晚饭去那里吃?”
“晚餐再吃麻辣火锅恐怕不好吧?我来时也有关注这家店,主打麻辣口味。她已经吃了很多麻辣串串,吃多了也不好。”
“你买串的时候也没有通知我,”罗夏一挑眉。
“我是真的求你们快闭嘴吧,我本来都打算晚上随便对付着吃点就睡觉了。”㚤拎着半干半湿的头发走到两人中间,无形把两人隔开了。
他们又开始互相呷醋了。何必为了这个吵架。
她还想说点儿什么,门铃又响了,她还没到门口祁煜的声音已然先行而至:“约你去海边喂海鸥咯。”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了。
㚤揪着睡裙的边不知所措……
她养的“鱼”们一眨眼全都来了,这,这……
“这位是谁?”罗夏风趣地一耸肩一眨眼。
绝对会让她尴尬死的。
“我去开门好了。”㚤尽量放松自己,顺手扯开鞋柜翻出最后一双客用拖鞋。
门开了,祁煜一脸无辜地杵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大包新鲜海胆和梭子蟹。
㚤一照面,立即把拖鞋拍进他怀里。
“拿好了。”
“约你去喂海鸥咯,哎,你干嘛?来了很多客人?”祁煜被拍懵了,换了拖鞋进屋。㚤往电视柜旁边一站,电视柜在分割卧室和客厅那面墙,在门边,她现在真想逃进卧室、关上门、从窗子跳出去逃跑。
祁煜尴尬地找冰箱,边找边话痨:“你搬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找了半天。”
“这位先生是……”罗夏自来熟地搭话。
“你别太尴尬了。要不当我没认识你好了罗斯切尔德先生。”㚤杵得像个稻草人。“哎祁煜,冰箱不在,窗户底下那个……”
“啊,我叫祁煜,我是个画家,有空一起吃海鲜吗?”祁煜闷头收拾她的冰箱。
“拜托你看清楚一点好不好……你们的关系是情敌,这客气得我都不认识你们了……”㚤脑门上挂上一蓬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