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砍下殷郊的头的时候,
当殷郊还温热的鲜血溅到你脸上的时候,
当姬发的箭射进你眼睛的时候,
当姜文焕带着人马与你厮杀的时候,
当姬发用鬼侯剑划开你的喉咙的时候,
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崇应彪?
你会觉得后悔吗?
你会觉得兴奋吗?
你会有一种欲望即将实现的激动吗?
你会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吗?
还是一种发泄过后的空虚呢?
又或者得到了解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姬发能够安然无恙!
凭什么姬发的父亲那么爱他!
凭什么姬发有那么爱护他的兄长!
凭什么姬发不需要弑父!
凭什么西伯侯能够保全性命!
凭什么殷郊有人来救他!
凭什么姬发能够回到家乡!
凭什么啊?
老天爷从未怜悯过我,又怎么能奢求我做个好人?
不甘,痛苦,愤怒,绝望,种种情绪满溢在崇应彪的胸口,随时都会把他自己撕碎。
可是在外人看来,崇应彪却冷静的可怕,神智清醒,思路清晰,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瞬间就判断形势变化,并且准确无误的做出最有利于他的那个选择。
正常人都做不到他这样。
在那一刻的崇应彪,他迸发出来的野心与谋略不输于任何人。
如果崇应彪真的成功了,他将会成为殷寿一样的雄主,枭雄,没有人会真的在乎他曾经做过什么。
弑父杀兄,这种束缚只对那些软弱的有道德底线的好人有用。
崇应彪可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他没有心理负担的。
一点都没有。
但是崇应彪输了,姬发打败了他,不止一次的打败了他。
所以那些人都认为崇应彪已经疯了。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站在了崇应彪的对立面,仿佛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大魔头。
没有感情,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或许他们是对的。
崇应彪早就疯了。
但是他其实不是疯了,他是装不下去了。
崇应彪早就已经死在了冀州城外的那场大雪里面,和苏全孝一起,永远的埋葬在那里。
活下来的不过就是一只名为“崇应彪”的野兽罢了,一只孤魂野鬼,一只比妲己还不像人却还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崇应彪眼睛里面所有的泪都流干了,那就只好用那些温热的血来代替了。
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是可以的。
总要用一些东西来暖一暖自己的身体。
不然的话真的是太冷了,崇应彪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就像冀州城外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一样。
崇应彪死的时候正是夏天,他倒在了汹涌的黄河水里,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它们,然后任由它们把自己带到不曾去过的远方。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就是有些可惜,他再也看不到北崇的雪了。
崇应彪和苏全孝一样,永远都回不到故乡了。
但是没关系,他们早就没有家了。
崇应彪只希望人死后的自由不是一场幻觉。
或许他们真的有一个自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