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江颜雪轻揉着有些发痒的鼻子,手中握着大扫把,一下又一下地清扫着院中银杏树下堆积如毯的黄叶。“唉!老爷,您这是要吓死小的呀!”一个昨晚睡得极为香甜的小厮迷迷糊糊间看到自家老爷正在庭院中劳作,顿时瞪大了眼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奔向江颜雪,“咱知道阿白今日要来访,便早些起了,又不想劳烦你们。”江颜雪将手中的大扫把递给那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的小厮。“我们的衣食都是您老爷给的,哪有让老爷干活的道理?”小厮急忙接过扫把,手脚麻利地将散落各处的黄叶聚集起来,再蹲下身子,用那双粗糙的手将落叶推入树坑。江颜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小厮的肩膀上,“你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单薄?”小厮强忍着心中的苦涩,假意笑道:“下人只是没穿。”“没穿?掌事的!”江颜雪眼尖地发现衣服上的补丁,随即唤来正懒洋洋躺在坑上晒太阳的掌事。掌事听到呼唤,赶忙从坑里爬出来,披上大衣戴上绵帽,从西房快步走出,“老爷,有何吩咐?”江颜雪修长的手指勾起小厮那件单薄的外衣,询问掌事,“下人们的冬衣还没给发吗?”掌事先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解释道:“这个下人是新来的,报单上没有他的名字。”江颜雪把自己缝补的绵大衣披在小厮身上,又嘱咐掌事,“把他的名字记到报单上,给他买一套冬衣。”交代完这些,江颜雪这才转身准备出门。
北江县城外,一棵老树下,一位少年静静地坐在枝桠上。他的侧脸被一只精致的狐狸面具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一头如火般的红发披散在肩头,其间点缀着他独有的发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手中横握着一管长笛,悠扬的曲调从笛孔间流淌而出,过往的百姓们听着这朗朗上口的旋律,纷纷驻足聆听。这时,一位嘴里叼着旱烟、满脸沧桑的老兵丁缓缓朝这边走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这位小少爷,敢问是哪家子弟?”老兵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疲惫。少年放下长笛,礼貌地先行一个拱手礼,才缓缓开口:“晚辈是江家子弟,名叫江颜雪。”老兵丁猛吸一口旱烟,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哦,江辰雪的娃娃江颜雪啊,你家可算是富起来了。”说着,他捶了捶自己有些酸痛的胸膛,艰难地回忆道,“想当年,在你还未出生的时候,你父亲仅有十亩田租借给三户人家,我们这些守城的就靠着每月收来的那点田租勉强过活。不过现在嘛……”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颜雪一眼,“话说回来,你最近有去收田租吗?”江颜雪心中满是疑惑,祖父从未提起过家中还有田产之事,于是反问道:“怎么可能有十亩田呢?祖父从未提过此事。”老兵丁见旱烟快燃尽,便从袖中取出膏药抽了一口,随即说道:“你祖父这人啊,真是个老抠门儿。这样吧,我给你带路,至于其他收取田租的事宜,你就自己去办吧。”江颜雪连忙点头答应,心中却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既期待又忐忑。
"借租三十亩田地的三户人家分别是:刘克家八亩、叶通家三亩、安丰家十九亩。”守城老兵丁背负双手,嘴里叼着旱烟袋,絮叨个不停,“从你祖父那辈算起,这三户人已借租二十七年了。每年田租是一百八十两银子,总计下来是四千八百六十两银子。”江颜雪仰头望着刘克家门楣上的牌匾,若有所思,“那……租田的字据您知道在哪儿吗?”守城老兵丁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摇摇头对江颜雪说:“老辰这家伙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交代清楚,怎会告诉我这个外人呢?不过,那字据说不定还在他家里呢。”江颜雪听后连忙道谢,辞别老兵丁赶回家中。
"白大人,江老少爷早在城外等候您了。”江府的下人对着白川说道。就在此时,江颜雪静悄悄地来到白川身后,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带着几分顽皮的语气轻声问:“猜猜我是谁?”白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他随口说道:“我怎会不知你是谁呢?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这句看似糊涂的话却激怒了江颜雪。江颜雪气恼之下,不管对方是自己的表哥还是未来的郎君,直接用脚将白川踹进了府里。“啊!我的脊梁骨!”白川被踹倒在地,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了痛苦的表情,仿佛戴上了一副疼痛的面具。“老爷,您的力气太大了!”一旁的手足无措的下人也犯了难,只能僵立在原地,直到看到江颜雪弯腰去扶白川,才反应过来要帮忙。“白大人,您莫怪我家少爷,那句话确实容易激起人的怒火。”江府的掌事一边帮助江颜雪扶起白川,一边解释道。此时,白川疼得直呼:“佳人,你这一脚的力道可真够猛的,连我这个武秀才都差点承受不住!”这话一出,江颜雪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哪能和你这个武秀才相比。”白川心中暗暗想到,自从江颜雪被贬官调离京城后,似乎变得更加爱开玩笑,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假话。想当年,他在战场上硬扛匈奴三刀,还考取了文武双全的功名,自己又怎能比得上他呢?但这些话白川只是放在心里,并未说出口。
"祖父江辰雪和您提起过旧田的事吗?"江颜雪询问白川,"怎么,咱家什么时候有田了?"白川扶住脊梁,满脸疑惑:"不过,我记得小时候听王贵和远祖父交谈时提到过一次。"江颜雪闻言,原本想要放弃收租的心思又重新燃起。他吩咐下人将白川扶进东房,自己则返回书房准备些东西。“要带些什么给王贵呢?”江颜雪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拉长了他的身影,也映照出他此刻复杂的思绪。每一个来回都像是他在心中反复权衡着什么,这份犹豫与考量,他她显得既谨慎又充满期待。
优化:江颜雪不经意间瞥向后花园,却见它并未因秋意渐浓而黯然失色。透过那纸窗,几株栀子花映入他的眼帘,那狐狸般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栀子花与茉莉同为白花,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仿若一位大胆的舞者,不加束缚地释放着自身的芬芳,让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它的香气。园中有一方水湖,湖内种满了荷花,此时红荷居多,大片大片的红色几乎将那一片水域遮盖,似是给湖面铺上了一层火红的绸缎。
江颜雪突发奇想,转身向柜架走去,取出柜架中摆在黑显眼位置的茉莉花茶叶,又立刻回头向茉莉花茶大步迈去,饮了一口.""这茶"送王贵当见面礼也差不到那哪里去."揭开茶盖,一股淡雅的香味悠悠散出,可淡然而不浓烈,饮入口里也是淡雅的味道,江颜雪把茉莉茶叶盒放进袖袋里,走出书房关上门就直奔东房
"阿川,我们去寻王贵,问一问旧田的划分事宜。"江颜雪轻轻推开东屋的房门,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然,向白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佳人且慢,这种事我去便好。"白川闻声站起身来,步伐略显急切,目光温柔地看着江颜雪说道。"不必了,这趟我还是同你一起去吧。"江颜雪的声音坚定而温和,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白川虽有担忧,却也不再争辩,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关切。
白川骑着一匹矫健的千里马来到江颜雪面前,轻轻拍了拍马肚子示意他上马。“佳人,我载你同行。”在这夏末秋初略带寒意的天气里,能有人为自己挡风,江颜雪心中满是欢喜,那愉悦几乎要溢于言表,只差在白川面前又唱又跳了。他腿长且白皙,跨上千里马的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白川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文武双全的状元郎,心中却有些疑惑,这粗枝大叶的江颜雪,那一身儒雅之气究竟跟哪位先生学来的呢?江颜雪见白川没有动静,赶忙说道:“阿川,这千里马骑慢些,一路颠簸,我的肚子可受不了。”然而,白川哪里会听他的,从小到大,他们两个就爱抬杠,这一次也不例外。
白川轻轻一挥马鞭,清脆的鞭声在耳边响起。这熟悉的声音仿佛瞬间将他拉回了十年前那段热血沸腾的岁月。那时的他,正率领着精锐之师扫荡匪患,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一路披荆斩棘。然而如今,眼前的景物却让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细细打量着道路两旁的一草一木,思绪万千。少倾,才缓缓来到了王贵的住处。
"王贵!有人在吗?"白川勒住缰绳,千里马缓缓停下脚步。江颜雪轻巧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正欲开口喊叫,却被突然打开的门缝中探出的王贵制止。王贵警惕地左右张望,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迅速拉开大门,压低声音急促道:"小声点!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他示意江颜雪速进屋内,眼神中满是戒备,随后谨慎地关上了门,仿佛生怕门外隐藏着什么危险的目光。
“王贵,我有要事相商。”白川陪着江颜雪踏入前院,王贵随即关上院门,挥手示意二人进屋。王贵在屋中长凳上落座,长舒一口气,“江大人,请说吧。”然而,江颜雪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从袖袋中取出一包茉莉花茶,轻轻放在桌上,“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虽是第二次见面,但初遇时她尚在襁褓之中,这份情谊自幼便已结下。“王老伯,这点薄礼不成敬意。”江颜雪诚恳地说道。王贵微微一怔,旋即收下了礼物,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不知二位此来所为何事?”江颜雪神色渐趋严肃,直视着王贵的眼睛问道:“您还记得我家那张旧田契的字据吗?祖父生前提及过此事吗?这对我而言至关重要。”屋内一时静谧,唯有窗外几声虫鸣,似在为这份沉重的探寻增添了几分寂寥。
“你要它?!”方才还笑呵呵的王贵,此刻却瞬间收敛了笑容,一张脸板得像铁青的石板。原本轻松的氛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变得紧张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