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秋天,母亲在海上遇难。”
白玉在新买的本子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这一行字,回忆着那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模糊的秋季。
父亲宿醉还没醒,他昨晚把做饭的锅子砸坏了,何美春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白玉擦去鼻子上的血,爬到父亲身边摸索出两百块钱,出门去街上买早饭,她校服上的血迹没来得及清洗,只能窘迫地用手臂遮挡着 。
“又被你爸打啦?”
白玉无视这句没有恶意却略显刺耳的问候,回了句谢谢,拿了早饭就走。她走过熟悉的街口,绕进窄巷子,却迎面撞上了一群人,人群里满脸是血的一个少年正被拽着头发甩耳光。
白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看什么看?”
“赶紧滚,赶早的!”
白玉放下手里的早饭,低头寻找了一番,拿起了一根粗木棒子,一声不吭地走了上去。
——
白玉记得,那天下了点小雨,她鼻青脸肿地捡着地上散落的早饭,那个被扇的人坐在墙角且不转睛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白玉面无表情地呵斥着,对方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有病是吗?” 白玉怒道,砸了个包子过去,那人挨了一下却又笑了:“对不起,可是,我俩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好笑。”
“神经病吧!”
白玉骂骂咧咧地走开,对方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透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这令白玉感到匪夷所思——谁家好人被打了这这么开心?指定是被打傻了。
白玉边吐槽边回家,推门进去就看见父亲白林坐在茶几前发呆,脸上还有白玉昨晚打的淤青,那是她用锅砸的,对,就是那个被白林摔坏的锅。
何美春站在窗边抽香烟,一见白玉就迎了上来:“小玉!哎呦…你这…你爸打的?”白玉抹了把脸,摇了摇头,递上了一个新锅:“何阿姨,你的锅,昨晚上我爸把之前那个砸了,这是新的。”何阿姨愣了愣, “我去洗菜了。”白玉笑了笑,走进厨房,接着便听见了客厅里的争吵声和怒骂声,她站在冰箱前,愣了好久,手里提着沾了污泥的早饭,泪水砸在地板上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