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要到了,这个白玉最讨厌的季节。
她今年刚升初中,拥有和瘦小身体截然不同的脾性,是个敢拿锅子和父亲打架的少女。
她长相很乖巧顺眼,以至于刚入学,班主任就让她当了班长,不管她怎样推辞。白玉拿着手里的花名册,皱着眉对名字,活像在勾生死簿,一旁的同学壮着胆子来问:“班长!你叫什么名字啊!”白玉顿了顿,回答道:“我叫…白玉,玉佩的玉。”
白玉给班主任报了人数,再告诉他少了一个人,班主任摆手说没事,那位同学请长假,两三个星期后才来。白玉看了眼名字,叫李秋至,心里顿时没了好感——叫什么不行,偏偏叫秋至!
她放下花名册回到班里,抬头就看见了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像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她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了出去,怎样看着对方、也不记得对方是怎样大喊大叫,歇斯底里。渐渐地,白玉耳旁清晰了所有的杂音,她听见地上的白林怒骂着:“小杂种,老子是你爹,你tm算什么玩意儿……”
白玉闭上了眼。
没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会这样闹一次,他仿佛了没有廉耻心,恶意地自己的女儿陷入一种窘迫的境地中去。
白玉睁开了眼,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一脚踹了上去,像只发疯的小兽。
——
校长办公室里,何美春和校长正在交谈,白玉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盯着鞋尖。
“无论怎样,打父亲是不对的啊!”校长推了推眼镜, “百善孝为先!你家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白玉翻个白眼:“己所不欲还勿施于人呢!要是你爸整天喝得烂醉送家暴你,你还不还手”校长皱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说话的,爸爸打你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那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问题?”白玉被气笑了:“他是皇帝吗?我要惯着他?我凭什么要忍着,我又没错,你的意思是我挨打是我活该!这种人渣话你是怎么敢说出来的,你脑子坏掉了吧!”
何美春急忙救场,和校长扯开了话题,这个死老子瞪白玉一眼,就不再理她了。
“那就这样了吧!我看孩子认错态度还行,处分可以不给,不过惩罚得有…”
“”谢谢王校长了。”
“不用谢,下次我去你那记得便宜点就行!”
“真是!闭嘴啦!死鬼!” 地板
白玉低着头,站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瓷上的花纹。
外面下雨了,何美春只带了一把伞,她揽着白玉的肩,将白玉安全地保护在伞下。
“那个老头,认识何阿姨吗?”白玉忽然问着,何美春没回答,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是……我客人……”
安静几秒后白玉说了声对不起,就推开了伞,跑进了雨中,她脸上全是雨水,眼前模糊不清的景象正在急速后退,耳边呼啸的风声掩盖了何美春在雨中的呼喊,白玉不想回头,只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
——
白玉没想过,这么大的雨还会有人不带伞在街上瞎逛,她一下撞倒了那人,自己也因为反冲力而屁股着地:“疼死了…”白玉觉得自己的屁股要裂开了。“老远就看见你了,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道声谢,结果你跑得那么急,我都来不及躲了!”白玉怒视那人,却发现那是个不算陌生的面孔,即使上次见面时他满脸是血,白玉也还是以出了他的眼睛——是那天被打的那个少年。
他脸上的淤青伤痕还未消退,一块白纱布包着左眼,手腕和手掌上缠着绷带,因为被雨水浸湿而渗出了些许红色,脸上更是滑落了几缕血水。
“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
白玉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关你屁事!”
独眼少年也站了起来:“是要去厕所吗?那是该急的。”
白玉:“……
白玉:“都说关你屁事了!”
独眼少年的眼神暗了暗,笑容收敛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想多管闲事。”他浑身湿了个遍,身上的白衬衫贴着皮肤,沾了泥污,乌黑的发丝滴着水,皮肤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那张稚嫩的脸上,五官很清秀好看,线条温和,眼神单纯善良地让白玉愣了愣。
她脸色缓了下来,不自然地别过现线:“你在这儿干什么?下雨天还不带把伞,脑子果然有病!”独眼少年奇怪道:“你不也没带吗?”
“我跟你能一样吗!我…”白玉恼羞成怒道,没好气地踢了踢一旁的小石子。
“我在找东西,”少年温和地回答“可是一直找不到,下雨了,有好多泥巴,就更难找了。”
“那你不找了吗?”白玉问。
“嗯。”独眼少年回答。
白玉撇撇嘴:“那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独眼少年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
他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他看向白玉,脸上依然是温和的夹杂着悲伤的笑容:“你可以带我回你家吗?”
雨下得更大了。
白玉清晰地听见雨滴的声音,心里想,秋天果然是个讨厌的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