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誓言

次日即是婚宴，马逢两家的世纪婚礼举行，晨起便有喜气冲天去，连日阴雨也乍见晴天，倒算天公作美。

范丞丞照旧接了江此意去做造型，出发时看见久违的晴日，他挺惊喜。

范丞丞“这是真进了五月舍得停了，再下恐怕要有灾。”

江此意在他身后，往年里五月都是津渡夏的前奏，今年有所意外，却也终究放晴，天空碧蓝如洗，艳阳高照，云都不见几朵，确是很给面子的好天气。

江此意“到此为止的话最好不过了。”

古话说“春雨贵如油”，却也要拿捏火候。不说津渡多山多水，长时间降雨会带来自然灾害的风险，就是春种都受到了影响，津渡虽已转变为工业城市，但也有大片耕地，农民一年的生计都握在苍天手中。

说是苍天，天气如何都靠运气，神仙也管不了。兴许有人能逆天止涝，但一定不是她——她不过小小玄女，干涉天气的本事是分毫没有的，再有降水，怕是要寻上池山寺去。

两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感叹晴天，收拾妥当后就驱车向婚礼场地。这的确是江此意第一次参加现代婚礼，神圣的教堂、庄严的神父都是她头次得见，同为神，她对西方神话也曾感兴趣，神的世界与人的认知全然不同，她都只表示尊重。

人声渐隐，教堂的门敞开，阳光最先倾泻而下，如神祇降临，随后是马嘉祺和逢冬出现在门外。新郎是纯白高定西装，胸前一朵红玫瑰灿烂夺目，而逢冬穿一袭圣洁婚纱，两人眼中皆是有幸福有紧张，一步一步，携手行至神父面前。

江此意本与胥也聊得开心，这一会两人全噤了声，看得全神贯注。

“新郎，你是否愿意迎娶新郎作为你的妻子，与他她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马嘉祺“我愿意。”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作为你的丈夫，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逢冬“我愿意。”

交换戒指，亲吻，玫瑰花瓣自天花板洒下，万众瞩目之中，有情人终成眷属，祝福来自四面八方。

胥也听得动容十分，江此意看看台上，又看看她，随即拽了拽范丞丞的衣袖。

江此意“这个就是你们的誓言吗？”

听上去如此动听。

范丞丞不知她的意思，略沉吟一会，才给出他的观点：

范丞丞“比起誓言，这个就只是婚礼上一个必须的仪式而已。山盟海誓这种东西，当时听着浪漫，又不会真的有惩罚，过后如何不都全要靠自己去做嘛。”

他倒不是对台上两位好友有什么意见，二位情深似海这么多年，婚后自然也是天长地久，只是成年人了，人世俗常见得多，再相信什么誓言，恐怕会叫人家当傻子耍。

江此意“但我的誓言真的会成真的。”

江此意却很认真。

江此意“比如说，我发誓我绝不吃葡萄一口，没做到的话眼睛就会进沙子。”

说着，她拿起桌上一颗绿葡萄，煞有介事地丢进嘴里。

不消三秒，随花瓣一道飘下来的天花板机关上的尘土飘摇过来，飘进了她的眼睛。范丞丞还在疑惑是真是假的时候，她眼泪已然哗哗流。

范丞丞“不是，你……”

虽然心里头关切，但他不得不承认第一反应是白瞎了早晨起来画了大半天的眼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立刻抽了卫生纸帮她处理，台上情意绵绵，台下泪流满面，倒也相衬。

奈何根本不是一回事，范丞丞脸上只有苦笑。

范丞丞“好了我知道了，你拿什么发誓不好，非要真受罪……”

擦干净，他抚了抚她的背。

范丞丞“放心吧，我不需要你的誓言，就算违诺，我也绝对不叫你受罚。”

江此意还没从这话回过神来，胥也拉了拉她的手，小丫头眼睛亮亮的，显然很是关心。

胥也“此意姐，你们是不是也快结婚了？”

昨天说好了叫“此意”，她回去想了半天，还是加个“姐”更好，毕竟眼前这位大美人，虽然年轻又漂亮，但周身气场强大，不叫声“姐”总觉得折寿。

当然，这想法若是传到范丞丞那儿，他只会邀请大家一道叫一声“老祖宗”，这是大家长命百岁最好的法子了。

“老祖宗”闻言，立刻呛了一口，又是老半晌才平息。

江此意“你怎么这么问？”

胥也显然是意识到自己武断，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胥也“我就是看你们感触这么深刻……”

要不说还是小女孩，的确单纯。

江此意笑着摇了摇头。

江此意“我们没有这个打算，倒是你，我看你一直看得很认真。”

她习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话落，就察觉有人不动声色凑近了些来听她们的悄悄话。

胥也一无所知，只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胥也“看见这场面感动是真的，不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就是一场失败的婚姻最好的映射，我不会随便走进一段婚姻的，比起这个，我还不如多读点书来得实在。”

胥也“此意姐，跟你说个秘密。”

她拣了一颗草莓来吃，一口咬掉草莓尖尖，然后往江此意耳边凑了凑。

胥也“我已经物色好读博士的学校啦，等下半年就可以申请。”

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台上声音嘈杂，周遭的人却也恰巧都能听见。

范丞丞“翟潇闻，翟潇闻？”

俩女孩子坐在一处，范丞丞跟着翟潇闻就隔开了俩人的距离，眼见那人望着台上出神，范丞丞往他身上砸了个纸球。

还是毫无反应，他只是看着台上一双璧人，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