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尘不染 3

木讷耿直百里x痴情决绝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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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厢情愿

盖头下的墨染生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眉目如画，明眸善睐，薄唇轻抿。

见到百里，他不自然的勾了勾唇角，“你回来了。”

百里虽醉眼朦胧，但被墨染惊世骇俗的美貌惊到。

之前见过两次，墨染都戴着帷帽，这还是百里第一次看清墨染的脸，这人……还挺好看的。

百里拍拍脸，“不对，你……你是谁？”

墨染无奈的摊摊手，“我是北堂墨染。”

百里弘毅仍是摇头，“不，你不是他。”

墨染玩心大起，这样的百里他还是头一次见，就顺着他的话说：“对，我不是他，我是……”

刚要胡诌个名字，没想到百里指着他，“你是妖精！”

好吧，妖精就妖精吧，这算夸自己长的好看吗？

墨染扶额，“对，我是妖精，喝醉了乖乖睡觉，否则妖精会吃了你的。”

百里不理他的威胁，“咦，妖精怎么可能有男的？”

墨染被气笑了，“妖精怎么就不能是男的了？”

百里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想绕到他身后看他有没有尾巴，墨染看出了他的心思，“我修炼千年，道行很深，没有尾巴的。好了，夜深了，该歇息了。”

他帮百里除去鞋袜，百里似乎酒醒了一点，他推了墨染一把，“你走开，我不要你，我自己来。”

看来醉了都不足以让他对自己的厌恶少那么几分，他甚至不允许墨染靠近，上了床把一条被子裹得紧紧的，就睡了。

墨染叹了口气，人是自己选的，怨不了别人，来日方长，他安慰自己几句，裹了另一条被子也睡了。

第二日，百里宿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他猛地睁开眼，惊觉身边有个人，他推了一把，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

墨染被他惊醒，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我是……妖精。这是你昨晚给我的称呼，怎么，我昨日过门，今日你就不认得了？”

看百里一脸惊慌失措，墨染不觉好笑，“放心，你就是喝醉了酒，我把你扶到床上就睡了，没有任何越礼之举。”

他关切的看百里扶着额头，“醉酒后头很痛吧？对不住啊，我该吩咐厨房给你熬点甜汤解酒的。”

百里扔下一句，“不劳费心。”

就披衣起身，夺门而出，墨染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百里，是可爱，但也是真的耿直。

百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再回房中，一直窝在书房里看书，连三餐都是让下人拿到书房去吃的。

说是读书，实则心烦意乱，他虽是同意了墨染的提议，但当时并没有考虑到之后的种种。

墨染突然闯进他的生活让他及其不适应，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墨染，索性选择了逃避。

天渐渐黑了，百里眼前一花，书籍的字里行间，竟出现了墨染那张绝美的脸，他忙揉揉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书中自有颜如玉”？

百里自嘲的合上书，他生得再美，也不过是个弄权之人。

“咚咚”，两声叩门的声音，百里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下人催他回房休息，就随口应道：“进来吧。”

但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端着灯盏走进来，他把灯盏放在百里桌上，“天黑了，不用灯会伤眼。”

百里抬起头，因着是新婚，墨染仍是一袭红衣，在灯光的映射下，愈发显得肤白如雪，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格外潋滟多情。

百里躲过他的目光，“书房里有灯，不用你特地送来。”

墨染忽视他冷漠的语气，拿起了小剪刀减去烛芯，“其实我也不是来给你送灯盏的，我想送的，是这个。”

他掏出一个锦盒，掀开盖子，立刻满室都光华灿烂，竟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书房一片通明，萤烛之光，顿时黯然失色。

百里抿紧了嘴，默然不语，墨染自顾自的说：“这是太后赏的，戴着太招摇，我也不喜欢，我看给你正好，你酷爱读书，有了这颗夜明珠，就不用灯盏了。”

墨染说到这，就见百里鼻翼扇动，显是动了气，不禁问：“你怎么了？”

百里“啪”地把锦盒的盖子合上，“我不需要这些奢靡之物，你是在和我炫耀你深得皇恩吗？”

墨染忙解释道：“我并无此意，我只是觉得这夜明珠放着也可惜了，不如物尽其用，你为什么要动怒？”

百里冷笑着点头，“好，很好，你是觉得我就像这颗赏玩的夜明珠，你喜欢就要抢过来，不喜欢了就弃如敝履么？我是个人，北堂墨染，我不是你那些华而不实的宝物！”

墨染也气了，“我只是一片好心，你不喜欢我收起来就是，何必拿小人之心去揣测我？你连见我一面也不愿意，焉知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收起锦盒，拂袖离去。

一路急奔到卧房，墨染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他向来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喜怒哀乐，因此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他坐在桌前，倒了一盏凉透了的茶水，装着夜明珠的锦盒孤零零的躺在桌子的一角。

他喝光了一盏凉茶，打开锦盒，喃喃自语道：“夜明珠啊夜明珠，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呢？”

他抚摸着那颗珠子，“不是你的错，是我，他只是厌恶我罢了。”

百里在书房里待了很久，这金尊玉贵的王爷，竟拿这些所谓的“宝物”侮辱自己！

在下人的一再催促下，百里才慢吞吞的返回卧房。

墨染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淡淡的说一句：“你回来了。”

两个丫鬟思情、思画在收拾床铺，思画抱着锦被出门，不等百里问，墨染就说：“看你今早好像不习惯有人睡在身边，我搬去隔壁房间，你早些安歇吧。”

说到后面他神色是掩不住的疲惫，百里怔愣的望着他走出去，还带上了门。

忽然觉得，今晚的话是不是有点说重了？

他是王爷，自小在皇宫里什么没见过，金银珠宝他司空见惯，夜明珠，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物件而已。

他主动搬出去，倒是知情识趣，可临走前眼里一闪而过的哀伤，是错觉吗？

墨染躺在床上，成婚仅一日，两人就起了争端。

仔细想了想，还是两人身份悬殊，百里延家风严谨，百里弘毅不喜金玉之物也在情理之中。

墨染披衣，从一个锦匣内拿出一个卷轴，展开，仍是苍松翠竹间的那个清俊少年，锦里另一幅画是墨染画的，他对比起来看，暗暗说：“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为何差别如此之大？百里弘毅，难道你不是我要找的命定之人吗？”

白日百里弘毅再去书房时，见墨染带着几个人拿了浆糊在窗子前涂涂抹抹，他忙走过去，“北堂墨染，你这又是干什么？”

墨染笑笑，“哦，昨晚是我不好，唐突了你，文人墨客都是有气节的。对不住了，所以我叫人把你窗上糊了明纸，这样你看书也能明亮一些。”

百里推开门，果然室内亮了许多，他慑懦着，“多谢。”

墨染又是一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明媚动人，他顽皮的说：“好吧，我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成婚第二日，两人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第三日，按民间的说法，新婚夫妻要回娘家，俗称“回门”，北堂墨染出身皇家，那就要进宫去看太后和皇帝了。

两人对着金銮宝座上的人跪拜，又对着太后行礼，这才站定。

皇帝笑吟吟的，“朕想着你们新婚燕尔，本不欲召你们入宫觐见的，只是祖宗礼法，不可不为。皇叔，看朕给你指的夫婿如何？今日一见，果真姿容不凡，和皇叔还真是般配。”

百里不擅做伪，不发一言，墨染带着得体的笑，“多谢皇上。百里他，很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百里回府，太后又把墨染留下。

回到自己的寝宫，太后摒退左右，才说：“好了，这里没有旁人，告诉本宫，百里弘毅可曾给你委屈受？”

墨染忙摇头，“皇嫂何出此言？他对我……挺好的。”

“皇儿年轻，看不出其中端倪，难道我也看不出吗？几日不见，你神情略带憔悴，墨染，本宫是不是强人所难，倒好心办了坏事？”

太后叹了口气。墨染知道瞒不过去了，“百里没做错什么，只是相处时间太少，互相不了解罢了。有劳太后记挂，墨染记得呢，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他眼中会有我的。”

太后握住他的手，“那要你辛苦了，皇帝年轻气盛，你们若不能安好，皇帝也不能放心，还要你苦心维持了。”

墨染苦笑，“我都知道。”

之后的一段日子，墨染尽量投其所好，但百里不为所动，总是冷言以对。

百里醉心诗书，墨染想与他吟诗作对，百里却嫌他扰了他读书的心境，拂袖而去；百里喜欢摆弄木工机械的小玩意儿，墨染也带了民间百姓的“九连环”与他拆解，被百里斥道“幼稚”；多少次，墨染在他书房外徘徊，只想与他多说几句说，可百里视而不见，漠然的看墨染的影子渐渐远去。

一厢情愿的苦恋，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北堂墨染曾是最受宠的皇子，何时这般做小伏低过？

有时见他黯然神伤，丫鬟思画也会安慰道：“夫人，少爷他就是……不解风情罢了，不是要故意针对你的。”

墨染便笑，“你这小丫头，懂得什么风情不风情的，连你都看出来他对我的反感，只是我的感受，他从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