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路家就热闹了起来。
屠户送来了新鲜的猪肉,厨子也开始忙碌起来。路康带着林衡和路家族里的年轻人,去搬借的桌椅板凳和碗筷,哥儿们则在院子里帮忙洗菜切菜。
巳时过后,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路锦在厨房里帮忙,林衡则和路康一起在院子里招呼人喝茶吃点心。
林大也提着一篮子东西,和他幺弟一起来了。见人提着礼进了院子,路康赶紧迎了上去,“亲家,来啦,快到里边坐。”
路康也有顾虑,虽说林衡入赘将户籍落到了路家,但林大毕竟是林衡的亲爹,林衡以后要入仕当官,若让人抓住了不孝敬长辈这点,恐怕对他的仕途不利。而且林大提着礼来,也是跟林衡示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带着礼来的都是客。
“小衡,你来一下,带你爹和三叔去堂屋里坐。”
林衡听到路康的召唤,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走向林大。
路康的顾虑林衡是懂的,林大如今都主动示好,他确实没必要太过计较。林大这人不坏,不过是有私心罢了,都是普通人,偏心一点算不得了。
林衡和和气气的将人引到堂屋,倒上了茶水,又闲聊了几句才出去继续招呼人。
林大一开始是不愿意来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听人编排他的,让他主动来路家,看着这一家子风光的场面,他怕自己受不住。
族里长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派了辈分最高的九叔公来劝他。
“因为之前的事,你们父子闹得不高兴。但你看看他现在的光景,因为检举有功,如今在县太爷那里得了大大的脸面,等他考上了秀才,县太爷一句话的事,就能给他在咱们镇上的衙门谋一个差使,若他继续读继续考,考上了举人,县太爷再举荐,他都能入仕当官了,咱们镇的亭长以后估计就是他了,再往上,县丞、主薄都有可能。”
“小衡虽然入赘落户到了路家,但他的根儿毕竟在林家,无论如何,他都是林家人。你心里再有气,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替你两个儿子,还有咱们林家这一大家子考虑考虑。”
九叔公的话,像一记重锤击在林大的心上,林衡虽然入了路家的户籍,但他始终都是林家人。光看现在,就知道林衡日后的光景,他不指望林衡日后能帮扶他的两个异母弟弟,但如果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林衡日后因为记恨报复他们,那不是害了俩孩子吗?
林大想到此,便觉得的确应该来这一趟,他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还有林家因为自己和林衡的恩怨而陷入困境。于是,他带着礼物,和林老幺一起来到了舒家。
路家的院子里,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林衡穿梭在人群中,与宾客们交谈甚欢。
坐在路家的堂屋里,林大心中五味杂陈。他看到林衡在院子里忙碌的身影,看到他与路家人融洽相处的情景,心中一丝难以名状的酸楚。他想近段时间广为流传的,路锦旺夫那一说,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命啊,不然,怎么林衡一到路家,又是考上童生,又是被县令大人亲自嘉奖,怪只怪,命里他们林家就没这福气。
午时,正式开席,村长、路家和林家辈分最高的长辈坐在主桌。
林大和林老幺被安排在主桌的一侧,这个位置虽然不如主位显眼,但也足以显示出路家对他的尊重。
席间,路家的长辈们纷纷向路康敬酒,“贵康啊,你招了个好哥儿婿啊。”
路康微笑着回应,眼神中满是自豪,“哪里,哪里,都是小衡自己出息。”
随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的气氛愈发融洽。而林大坐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端着酒杯不停的灌酒。陆林大最后喝多了,被林老幺扛回去的。
今天办席准备的菜很足,最后还剩了好多,路康不打算带走,便将那些没动过的菜都送给了村里人,让大家随便拿,连村长都带走了一大盘酥肉。
将村里人都送走了,时间还未到申时,路康带着人去还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路锦则带着林衡,提着一篮子菜去了埋着阿姆的山坡。他们在山坡上陪着阿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太阳西斜了,才下山回家准备回镇上。
回程的一路,路锦将脑袋靠在和他并排坐着的林衡肩膀上,陆衡知道,从看过阿姆回来后,路锦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林衡大概也能猜到,路锦心里怎么想。
阿姆年纪轻轻去了,几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现在,路家日子越来越好了,他却享不到福,路锦替他阿姆难过。
林衡伸手拉过舒锦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锦哥儿,我相信这个世界和往生的世界是相通的,我们有的福泽,也能绵延到阿姆身上,阿姆在那边,定然也过得很好。你就别难过了,好吗?阿姆若看见了,会心疼的。”
林衡说这番话,也不完全是哄路锦。他从前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可他既然能在死后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那么往生的世界定然是存在的。阿爹和锦哥儿逢年过节,都会给阿姆烧很多纸钱,送很多东西,相信,生活在往生世界的阿姆,也当是富足的。
路锦微微抬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他看向林衡,声音有些哽咽,“夫君你说得对,阿姆她一定在另一个世界,过着我们想象不到的幸福生活。”
林衡微笑着,轻轻握了握路锦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两人并肩坐在回镇上的车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晒得人心里暖暖的。
五月十一是林衡的生辰,过了这一日,林衡就十七岁了。
“夫君,生辰快乐,”路锦满脸笑意的把自己绣了好几个晚上的香囊递给林衡。
去年,林衡跟他要了一个香囊,戴了好几个月,路锦见香囊有些旧了,每天林衡看书的时候,他便坐在一边绣香囊,昨天才绣好,里边的装的花,都是他自己晒的呢。
“好香啊,”林衡拿着在嗅了好一会儿。
路锦每天当着他的面绣香囊,甚至毫不避讳的问他要什么绣样,所以,这份礼物并没有什么惊喜可言,却对林衡来说,异常珍贵。
因为这是路锦特地给他绣的,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是独一无二的。
十八岁离开孤儿院前,他每年都能在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小蛋糕和一碗院长亲手煮的长寿面,不止他,院里的小朋友,每个人生辰,都会收到这样一份额外的小礼物。
虽然他只活到了二十三岁,但想起生日,他印象最深的,也还是长寿面,几片小青菜,两个溏心荷包蛋。
“锦哥儿,给我煮碗面好不好,还要两个溏心荷包蛋。”
寿星要求的,路锦自然要满足啦,只可惜,羊肉没办法保存到现在,不然,他就能给夫君做羊肉汤面了。
林衡长高了好多,路锦发现,他现在看林衡都要仰着头了,十七岁的夫君,这么高了呀。
林修哼哼
林修要是有丁点好落在渣爹身上,算我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