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压城的瞬间，叶罗丽战士们几乎同时感应到那股熟悉的邪恶气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高泰明调动了全城的应急照明，却只能照亮脚下几米的范围；
陈思思凝聚的冰棱刚升空就被黑雾冻结、碎裂；
建鹏拼尽全力催生出的藤蔓，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便枯萎成灰。
“他们是来真的了！”齐娜的塔罗牌在掌心剧烈颤抖，“‘审判’牌亮了……这是最终决战的信号！”
凌汐从楼梯间走出来时，银色长发在黑雾中泛着冷光。
莫纱下意识想拉她到身后，却被她轻轻避开。
“有件事，该告诉你们了。”她抬手，银色仙力凝聚成光刃，形态与上次救下陈思思时如出一辙。叶罗丽战士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那道救了我的光……是你？”陈思思的声音发颤。
“是我。”凌汐点头，
“焚天君的火焰是我引偏的，裂地兽的攻击是我挡下的，邪灵每次‘撤退’，都因为我在。”
“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封银沙皱眉。
“因为我是邪灵殿的人。”凌汐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
“邪灵殿九阶，一阶‘伶’。”
“不可能！”建鹏猛地摇头，“你明明……”
“明明和你们笑过、担心过？”凌汐打断他，嘴角勾起淡嘲，“不过是伪装。我‘哥哥’夜烬，让我摸清你们的弱点，给你们致命一击。”
提到“夜烬”时，她指尖微颤——那是元神深处的依赖，连记忆封印都盖不住。
黑雾中传来夜烬的声音：“妤儿，说得很好。动手吧。”
八道邪灵身影在黑雾中浮现，腐骨仙子的朽力腐蚀着地面，噬心蛛女的蛛网织成巨网。
叶罗丽战士们背靠背站成一圈，仙力在绝望中燃烧，却显得格外微弱。
[对不起]凌汐看着陈思思，眼中闪过挣扎，小想：[但我没得选……]
光刃刺向陈思思的瞬间，水蓝色的身影突然挡在前面——水王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蓝色水龙与光刃碰撞，激起漫天水汽。“千年前的你，从不屑于伪装。”他看着凌汐，声音带着痛惜，却没说破那个名字。
凌汐的动作猛地顿住，脑海中闪过模糊的花海残影，却被夜烬的声音打断：“别怕，妤儿。”
夜烬的身影在她身后浮现，黑色风衣翻飞。他按住她的肩膀，进化之力涌入，压下那些躁动的记忆。
凌汐的眼神重新变冷，与他并肩而立，银黑两色仙力交织成令人窒息的屏障。
“叶罗丽战士，受死吧。”夜烬的声音传遍全城。
八阶邪灵同时发动攻击，陈思思的冰系仙力被焚天君压制，建鹏的藤蔓被腐骨仙子吞噬，齐娜的塔罗牌开始反噬自身。
就在高泰明即将被暗影仙子击中时，天际突然撕裂一道金光——灵犀阁的援军到了。
水王子身侧，颜爵挥动画笔凝成金色屏障，时希拨动时间指针暂缓邪灵攻势，庞尊的电流如银蛇般窜向黑雾。
“灵犀阁来迟了。”颜爵看向叶罗丽战士们，“辛灵仙子被邪灵重伤送回，我们即刻赶来支援。”
原来辛灵之前找过凌汐后知道了她的身份，刚想回禀灵犀阁，就被埋伏的邪灵打成重伤，拼死逃回时只来得及说出“邪灵殿强攻人类世界”。
灵犀阁的加入让局势逆转。
水王子的水龙卷着冰棱横扫邪灵，颜爵的画笔化作光刃撕开黑雾。
八阶邪灵渐落下风，夜烬眼中闪过厉色，却在触及凌汐的瞬间压下怒火：“撤。”
黑雾散去时，城市已满目疮痍。
颜爵带着灵犀阁众人清理战场，水王子却留了下来。
“这里需要人守护。”他望着满目疮痍的街道，蓝色眼眸里藏着无人知晓的执念——千年前，那个总说“人类世界值得守护”的身影，若还在，定会希望他这么做。
……
身份暴露的裂痕像冰面的纹路，在沉默中蔓延。
凌汐刚想离开时，陈思思抓着她的手腕，凌汐挣开陈思思的手时，指尖都带着冷意——她本就该离开，从一开始就不该停留。
可陈思思忽然上前一步，眼眶红得厉害，湿润的目光像含着水光的玻璃，紧紧锁住她。
“别走……好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抓着凌汐胳膊的手却很用力，指节泛白，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方才战斗时被邪灵擦伤的红痕，渗着细密的血珠。
凌汐的视线落在那道伤口上，像被烫到一样顿住了。
方才对峙时的剑拔弩张、身份揭穿的难堪、夜烬的命令……所有尖锐的情绪，在看到那抹刺目的红时，忽然就钝了下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陈思思的手都开始微微发颤，才听见自己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
空旷的天台上，风卷着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凌汐拆开药膏，棉签蘸着清凉的药汁，轻轻拂过陈思思的伤口。
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
陈思思低着头，看着凌汐专注的侧脸。
睫毛很长，垂下来时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可指尖触到皮肤时的温度，却和记忆里某个身影重叠——王默也是这样，笨拙却认真地给她处理过伤口，眼里总带着傻乎乎的关切。
心口忽然一紧。
是她吗？
那个已经消失在水王子怀里的女孩，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吗？
陈思思不敢深想，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凌汐的眼睛。
万一不是呢？
万一只是自己的错觉，是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影呢？
可就算不是……凌汐刚才出手挡在她身前的样子，沉默着帮她处理伤口的样子，甚至是偶尔流露出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都太像了。
像极了那个曾和她并肩作战，用温暖融化过无数冰冷的朋友。
她不想再失去了。
哪怕只是一个相似的影子，也想牢牢抓住。
药膏涂抹的沙沙声成了唯一的声响，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凌汐能感觉到陈思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有疑惑，有不舍，还有一种她读不懂的、近乎贪婪的眷恋。
她握着棉签的手紧了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留下，更不明白为什么陈思思看她的眼神，会让她觉得胸口发闷。
往后几日，日子竟诡异地平静下来。
莫纱依旧会咋咋呼呼地凑过来，拉着凌汐的胳膊抱怨哪个导演又刁难她，哪个艺人又在背后搞小动作，语速快得像蹦豆子，仿佛前几日那场撕破脸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凌汐你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好欺负呢！也就你愿意听我说这些……”她晃着凌汐的手腕，眼里的依赖是真的。
凌汐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嗯”一声，却没有再推开她。
而夜烬那边，竟出奇地安静。没有密令传来，没有邪灵催促，仿佛默认了她留在人类世界的事实。只有偶尔掠过城市上空的暗影，提醒着她，邪灵殿的注视从未离开。
凌汐坐在陈思思家的飘窗上，看着楼下莫纱拉着建鹏手舞足蹈的样子，又看了看正在厨房热牛奶的陈思思的背影。阳光落在她手背上，暖得有些不真实。
她不懂。不懂陈思思为什么留她，不懂莫纱为什么还能像从前一样对她，更不懂夜烬为什么会默许这一切。
就像她不懂，自己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不想离开的念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
水王子留下后，与凌汐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他会在她看着孩子们重建家园时，递过一瓶水；
会在邪灵余孽偷袭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
凌汐嘴上说着“不必”，却会在他被邪力所伤时，悄悄留下一瓶能中和邪力的仙露。
这些小动作没能逃过夜烬的眼睛。
那晚凌汐终于回到别墅，夜烬正坐在沙发上，指尖把玩着一枚暗紫色晶石。
“这两天，你和水王子聊的不少。”他语气平淡，眼神却冷得像冰。
凌汐换鞋的动作一顿：“只是说了些平常的小事而已。”
“是吗？”夜烬起身，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你的命是谁给的？”他俯身，气息喷在她耳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他笑，就别怪我毁了这一切。”
凌汐别开脸，没说话。
她知道反驳无用，却在夜烬松开手时，摸到了口袋里那瓶没送出去的仙露——那是她白天特意为水王子准备的。
日子在平静与暗流中交替。
邪灵殿没再发动大规模攻击，却总在深夜派出小股邪灵骚扰。
叶罗丽战士们与水王子联手应对，凌汐偶尔会出手，却总在关键时刻收手，像是在刻意隐藏实力。
水王子的怀疑越来越深。
他发现凌汐皱眉的样子，和千年前那个总爱跟他拌嘴的仙子重合；
发现她看到蓝色花朵时，指尖会无意识地蜷缩；甚至发现她施法时，尾指总会微微翘起——那是芊妤独有的小习惯。
“你到底是谁？”一次清理完邪灵后，水王子在天台拦住她。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伶，还是……别的什么人？”
凌汐的背影僵住，却没回头：“水王子何必纠结？我是邪灵殿的人，这就够了。”
“不够。”水王子上前一步，几乎要触到她的银发，“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的善良也骗不了人。”
凌汐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夜烬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水王子，离她远点。”
黑色的进化之力瞬间席卷天台，夜烬的身影挡在凌汐身前，与水王子对峙。“看来，上次的警告还不够。”
“她不是你的所有物。”水王子凝聚水龙，蓝色仙力暴涨。
“她是我的。”夜烬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占有欲，“从生到死，都是。”
两人的仙力在天台碰撞，整个城市的空气都在震颤。
叶罗丽战士们赶到时，只看到银色的仙力在两人之间炸开——凌汐挡在了中间。
“别打了！”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夜烬，我们走。”
夜烬看着她护在水王子身前的样子，眼底翻涌着怒火，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凌汐深深看了水王子一眼，也跟着离开。
陈思思走到水王子身边，轻声问：“你是不是……知道她是谁？”
水王子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蓝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笃定：“快了。”
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揭开那个被尘封了千年的名字。
而在此之前，他会守着这个人类世界，守着这份若隐若现的希望，等她记起来——记起她是谁，记起那些被遗忘的过往。
城市的灯光重新亮起，像是在为这场未完待续的羁绊，点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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